“借口罢了。”景修白冷冷地说,池芯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我不否认。”赛若深吸口气,“是我胆怯了,我从来没有出去过,我作为父亲的工具长大,只学过他让我学的东西,不知道出去之后还能靠什么生活。如果没有我,艾伯特早就走了,是我的胆怯和犹豫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赛若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她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肩头耸动。
“你太小瞧你自己了。”池芯轻声说,“你是个博士,即使不靠艾伯特,你也能成为蜚声世界的科学家。你怕你的父亲,选择了屈从于他,但是明明,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这是艾伯特变成那样之后,我才醒悟的道理。”赛若放下手,脸色苍白,“是艾伯特教会了我一个人应该有的道德观念,我逐渐觉得实验体的惨叫很刺耳,拿着针管也越来越下不去手,我会控制不住地想那些实验体如果没有被送到这里,他们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
她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藏下你们等于公然反抗父亲,这也许是我从小到大做的最出格的事。”
池芯和景修白对视一眼,她使了个眼色。
“你希望我们带你离开?”景修白开口问,在得到赛若肯定的点头之后,他又问,“你想去哪里?”
赛若愣住了。
“去哪里……”她呢喃着说,突然苦笑一声,“如果你们能把我从父亲眼皮子底下带出去,只要不是他能找到的地方,那里都可以……这本是我原来的打算。”
“原来的?现在你又不想走了么?”池芯问。
“我原来以为,艾伯特已经死了,没有他,我对这里没有任何留恋。”赛若眼里流淌出温柔的光辉,透着无悔和坚定,“现在我知道了他还在这里,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无论他面貌如何,还认不认识我,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池芯:“你也说了,你父亲正在逐步失去理智,你就不怕哪一天,他会彻底发疯,把你也变成那众多实验体的一员?”
赛若打了个寒颤:“怕。但我……更怕抛弃艾伯特,这样,即使我下了地狱见到他,也可以毫无愧疚地和他说话了。”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景修白说,“你不想走了,要把我交给你父亲么?”
“怎么会。”赛若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们还能信任我……但让我亲手再残害两个无辜的人,我做不出来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池芯转头看向景修白。
景修白也看向她。
“你在想我想的东西么?”池芯问。
“也许。”景修白说,“我应该还没理解错过你的意思。”
池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刚要回头说什么,却对上了赛若恍惚的眼神。
“你们……真好。”赛若轻轻地说,眼神充满怀念,“当初我和艾伯特,也有着和你们一样的默契。”
池芯顿时感觉一股热气突然从心口升到脖子,甚至连耳朵都发起热来。
“你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她冷下声音。
赛若笑了,她用一种长辈看后背的眼神看向池芯,语气也温柔下来:“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能有个和自己这么默契的人,是件多难的事。”
她没看面前两个年轻人的表情,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放下了什么之后,而变得释然的神色。
“你们再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看看父亲他们在哪。如果没什么事,我就送你们出去。”
她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我会给你们几支血清,但是它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她回过头,欲言又止,“……我知道娄辰一直跟着你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站在研究人员的角度,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父亲说的没错,你们三个的确是研制疫苗的关键,尤其是娄辰,所谓的血清,就是他的血液而已,他身上牵动着太多关系,只有劝他进行合作,末世才会有解决的一天。”
赛若说完,转头就要打开门出去。
“赛若。”池芯开口叫住了她。
赛若的手停在门上,微微侧过脸看向她。
池芯站起身,声音平缓而夹杂着微不可察的期待:“你刚才说,后期你父亲所有的数据基本都是经过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