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郁时昭深吸口气,语气重新冷漠下来:“我们目前能阻止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断派人出去,结局也不断重复罢了。”

虽然池芯被他无礼地打断了话,但她并没有生气。

从这简短的对话,她听出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承受的压力。

作为当权者,面对强敌,为了更多人能够活下来,他只能选择用人命去堆。

他尽力用冷漠掩饰住自己的愧疚,在下命令的时候,就能让其他人相信他的坚定。

三个小辈都不是蠢人,在如此激烈的情绪下,他们都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倒是郁先生的声音响起:“时昭,你似乎忘了一个人。”

面对三个小辈的注视,郁先生微微一笑:“那是唯一一个,和丧尸王短兵相接,能伤到他的人。”

“是啊,他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惨烈。”郁时昭面无表情地说,“就算换来了少将军衔,脑损伤和破败的五脏也会跟随他一辈子——不知道还剩多久的一辈子。”

池芯握在扶手上的五指倏然收紧,她身体前倾,几乎是焦急地问:“萧黎刚才不是还在和你们商讨事情吗?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郁先生和郁时昭都异地看了她一眼,郁时昭疑惑地问:“你……认识萧黎?”

池芯抿下唇,郁襄插话说:“问正事呢,你先说。”

“他的确伤得很重,药石无医,连景叔都救不了他。”郁时昭竟然听从了他的小弟,回答说,“但是他成功击溃了一次几乎毁灭基地的尸潮,让丧尸王伤了元气,至今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再出现过了。”

“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有修生养息的机会。”郁先生叹了口气,“时昭啊,你对萧黎的偏见,确实应该改一下了。”

“父亲,如果我对他有偏见,那我就不会赞同您给他授勋。”郁时昭说,“但是他放纵手下割裂基地内部这点,恕我难以理解,在这种时候,他这不是二鬼子么作为?”

“回答郁大哥之前的话,萧黎这个人如果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这里面也许有什么误会。”看到池芯怔然的样子,景修白主动说,“您二位有和他谈过么?”

“谈什么?不过是少年得志,年少轻狂罢了。”郁时昭冷笑,“少将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位子,能和我们针锋相对,分庭抗礼了。”

池芯皱皱眉,张口想要说什么,又闭了起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

左右她和萧黎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虽然在她的记忆,那个穿着白t恤,笑得腼腆而阳光的大男孩不应该是郁时昭口的二鬼子,但不知全貌的情况下,她也无法为对方辩解。

“原来真是他纵容的?”郁襄不无惊愕,“那个连什么的玩意儿,是不是就是他手下?”

“你见过连天睿?”郁时昭看了他一眼,“就属他跳得厉害。”

“不但遇到了,还差点被他打死。”郁襄添油加醋,“如果不是池芯恰好拉了我一把,他的子弹能给我开个瓢。”

郁先生和郁时昭还不知道这回事,一听到两人的脸同时黑了下来。

“他竟然敢?!”郁时昭用力一拍扶手,脸上凝聚出沉沉的怒气,“之前已经三令五申,不允许无故拒绝流亡的幸存者,他还想再背负几条人命吗?”

“再?”池芯抓住字眼,“是说,他之前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过了?”

“看他的熟练程度,确实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第一次。”景修白说。

郁时昭胸口剧烈地起伏两下,转头看向郁先生:“父亲,这件事必须要再找萧黎谈话,再这样放纵下去,这基地会成为一摊散沙,再也没有抗击的力量。”

“我知道了。”郁先生的声音一下子苍老起来,“我会再找他谈谈的。”

郁时昭阴着脸沉默两秒,突然开口:“没伤到吧?”

“哪能呢,我说了,是池芯救了我。”郁襄抓紧时间给池芯打广告,“救我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