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这儿,赶紧的!”猫蛋激动的声音从左侧芦苇荡里传出来,所有人呼啦啦涌过去,比珍珍还。
眼看着跑不过这些身强体壮的妇女,她只好右转去了另一边。那里堆积着一层厚厚的干枯的芦苇叶子,踩上去“嘎吱”作响,还很滑,她小心的放低身体重心,芦苇荡啊,她在电视里看过,那里头有野鸭子,有野鸭子的地方就有鸭蛋!
野的不像家养的,专门有窝给它下,也没人收集,往往不捡则已,一捡都是好多个。
想到香喷喷的炒鸭蛋咸鸭蛋蛋炒饭,口水再次泛滥成灾。
饥饿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不,还真让她找到四五窝,足足四十个鸭蛋哩!这几天的鸭子肥,下的蛋也大,白花花泛青一大堆,衣服还不够她兜的。
珍珍把蛋归拢,一直躲在芦苇丛里,等大群妇女们骂咧着无功而返,才小声叫猫蛋过来,两个人高兴的发出鹅叫声——笑的!
“大娘你咋这么牛呢,这么多鸭蛋都能让你捡到。”小猫蛋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她一直相信三婶说的,大娘就是个啥也不会的面人。
林珍珍得意的捋了捋辫子,开玩笑,她上辈子上山捡野鸡蛋找野兔子窝可是很厉害的,只要顺着脚印杂乱、土壤干燥、鸭毛鸭屎多的地方找,错不了。当然,也得感谢猫蛋,声东击西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正高兴着,忽然又是一阵“窸窣”声,她们收住鹅叫声,回头一看,又傻眼了——芦苇叶里,居然有一只乌黑的几乎与腐植融为一体的鸟!
是鸟,那就有!肉!吃!
珍珍几乎是半跪半爬的冲过去,一把搂怀里。
猫蛋手慢了半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大娘大娘大娘啊咱捡到野鸡啦!今晚有肉吃啦!”
“咕咕咕……”
林珍珍嘴角抽搐:这通身乌黑的,咕咕叫的,是野鸡?
“可是,这野鸡咋这么瘦啊?”
“它是鸽子。”
“鸽子不是白的吗?”
“它能吃吗?”
“肉多吗?”
珍珍还真没吃过鸽子肉,因为以前她们家邻居是个爱养鸽子的叔叔,而且养的都是赛鸽,通人性又聪明,她写作业的时候它们就仰着脑袋傻乎乎看她,她还给它们取了好多名字呢。
“不能吃,咱们带回去养吧。”
这只小鸽子的翅膀受了伤,脚上还套着环,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只赛鸽,有主的。受伤还迷途的赛鸽,就像受了伤的战士,更不能吃。
家里人没想到,她俩出去打个猪草的工夫居然给捡回四十个野鸭蛋一只小黑鸽,这可是实打实的荤菜啊!
当晚,季老太就给磕了五个,炒出金黄色的一大盆鸭蛋,放点盐巴那就是一顿难得的美味。菜刚上桌,曹粉仙的筷子就伸过去,捞了又捞,捞起尖尖的小山似的一筷。
来狗猫蛋有样学样,也捞了两筷,季老二把眼一瞪,想要教训龙凤胎无果。
珍珍看在眼里,叹口气,她算看出来了,这家里啥都好,就是有股子歪风邪气,老三两口子干活不行,偷吃抢吃生怕少吃一口的毛病却无人能及。
老三两口子她管不着,可孩子她作为长辈却是能说两句的:“来狗猫蛋,等爷爷奶奶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来狗嘴里“嗯嗯”应着,手却不停,又准备捞第二筷,猫蛋犹豫片刻,见哥哥不停她也不停。
见此,珍珍也没法,要自个儿孩子她早一巴掌过去了,问题是这不是她的孩子,老二两口子都傻愣愣坐着不出声呢,她要再多嘴就是越俎代庖。
“啪——”一声,季老太不知从哪儿过来一巴掌扇来狗手背上,“吃吃吃让你吃,大人还没上桌呢一点儿家教没有。”
本来,这话也不算重话,她也没教训错,要是孩子懂事的,放下筷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来狗不仅不放筷子,还把筷子往菜盆里一扔,“为啥三婶能吃我不能?她一外人都行就我不行,我……”
这下,曹粉仙也不干了,嘴角带着油就开哭:“对对对我是外人,这都结婚大半年了我还是老季家的外人,弄点吃的还要被一家老小不当人看,我不活了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