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嗣兄 程十七 1883 字 6个月前

真是怪异。

年轻的皇帝突然睁开眼,双目幽深,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有福,更衣。”

他收敛了情绪,对自己说:一个梦而已,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许长安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她干脆不试图入睡了,索性披衣坐起,细细思索。

——担心吵到元,她动作极轻。

昨日之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她一个小老百姓,以前最大的野心和奢望,也不过是成为御药供奉,将金药堂发扬光大。现在的一切,早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元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当今皇帝。

说实话,她倒宁愿希望,他只是那个叫承志的失忆少年。

其实以眼下的情形来说,他们远离京城是上上之策,但金药堂如今成了御药供奉,这已不是许家想退就能退的了。相反,许家还得有人长居京,随时供奉御药。

许长安默默叹一口气,低头凝视着儿子的睡颜。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眉目间有她和那人的影子。

元红润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呼吸均匀,想是好梦正酣。

看着他,许长安心内满是温柔和爱怜,一颗心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是她的珍宝啊。

许长安小心翼翼帮他掖了掖被角。

昨日在宫骤然见到皇帝,她惊惧无措。可她后来静下心想想,似乎也不用太害怕?

往坏处想,皇帝如果要报复,她逃都逃不掉。

往好处想的话,四年前,她的确伤害过皇帝,为此他负气出走,不告而别。可那一切并不是没有丝毫解释的余地。何况,许家帮过他,她数日前也救了太后。就算不能功过相抵,也能免去一些罪责吧?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段往事,他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太过恐惧了。

她若表现异常,反倒惹人生疑。

尽管一夜没睡,可许长安依旧精神十足。反正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如从容应对,暂且观望。

刚用过早膳没多久,高永胜就出现在许家下榻的客栈。

一看见许长安,他惊讶地“咦”了一声:“昨晚没有睡好么?”

不等她回答,他就自己做出了猜测:“也是,第一次进宫见贵人,谁能不激动啊?”

许长安不置可否,只轻轻笑了一笑:“高太医今天不当值么?”

“今日休沐,不当值。师妹,你前几天不是说你们金药堂成了御药供奉后,就在京买个铺子吗?还真是巧了,我还真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地方很大,临街是铺子,后面是三进的大宅院,能住人,还能腾出地方做制药坊。你要是有空,不如随我去看一看?”

初见时,高永胜只当她是打秋风走后门的远方穷亲戚。后来得知她来自湘城许家金药堂,又是严老先生旧识后,态度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处处透着热情,还时时以同门师兄自居。

许长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选上御药供奉了以后,是不是一定要在京啊?”

高永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问了一个蠢得不能更蠢的问题:“你说呢?御药房随时可能有需要,再从湘城千里迢迢运过来,你觉得来得及么?”

许长安沉默,她知道这一点,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看还有没有其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