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人乐呵呵地抬起刀刃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过来,口中道:“怎么,还不肯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什么东西?周子舒眉头一皱,心道难不成是柳千巧和于丘烽的那点私下关系被人知道了,难不成黄道人觉着被奸夫偷走的琉璃甲在淫妇手上?
他躲在暗处瞧着黄道人,心说这人的脑袋长得像块土豆,敢情功能也和土豆差不多——就算于丘烽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了东窗事发,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交给这个女人?
若是前面的推论都成立,分明是于丘烽那个滑不留手的一看大事不好,便将这傻妞儿推出来顶缸,偏偏这柳千巧还一往情深,死咬着不出声。
这时候温客行又捅了他一下,周子舒的思路再次被打断,不耐烦地别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道:“你又干什么?”
温客行笑呵呵地指指不远的地方上演的血腥暴力事件,小声道:“你那么想知道,不如把她救下来,好好问问?”
周子舒觉着他不怀好意,便本能地回道:“你怎么不救?”
温客行说道:“我不能救,我这样一个玉树临风潇洒风流的人,绝对不能出手救女人,不然将来她看上我,我又不喜欢女人,岂不是要辜负了她?这种事损阴德的,万万做不……”
周子舒觉着这人简直是不分场合地疯疯癫癫,看着他那骚包样子就不顺眼,于是顺手将他领口上一颗扣子撸了下来,扣在手中,才要打出去,谁知还没等动作,周子舒忽然目光一肃,一把拉住温客行往旁边闪去——有人来了!
两人才闪开,便听见林子里一声冷哼,周子舒耳朵不自觉地一动,温客行瞧着有趣,忍不住用手去拨动,被一把攥住手腕,顺便收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随后两个即使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也闪亮的人影闪了出来——正是桃红柳绿那两个老货。哼出声来的是桃红婆,她一脸刻薄相地瞪着黄道人,怒道:“姓黄的,你打算独吞不成?”
不知是不是跟温客行混得时间长了,这句话忽然叫周子舒产生了一点不大好的联想,便下意识地瞥了温客行一眼,只见他正面色古怪地盯着这四个人,颇为感叹地微微掀动嘴唇,传音入室道:“如此月黑风高、品味独特、人数众多的风流韵事,真叫人自愧见识浅薄……”
周子舒在他手腕上掐了一下,温客行只得讪讪闭嘴。两人留心听着那边的话,只见黄道人皮笑肉不笑地冲这老两口咧咧嘴,声音倏地提高了不少,说道:“如何敢劳动二位,这样的贼妇人,小弟一个人便能手到擒来。”
柳绿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口中道:“你不要耍花样。”
黄道人没言声,避嫌似的往旁边退了半步,手中的刀却并没有还入鞘中,反而戒备森严地垂着,好像是为了诠释何为貌合神离一般。
桃红婆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毒蛇似的端详着柳千巧,说道:“小丫头,婆婆问你什么,你最好就说什么,省得婆婆费事,也省得你遭皮肉之苦。”
春寒依然料峭,可柳千巧却像是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一身的冷汗,她受伤的断臂没能及时止血,脸色苍白极了,浑身疼得抖得像是大风里的叶子,依然倔强地看着这三个人,咬着牙尽量止住颤音道:“要……要杀就杀,费什么话?!”
像柳千巧这样的人,若说出了这话,多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对她来说,身外之物,哪会比人命更重要呢?
偏偏那三个球球蛋蛋的不明白,只见桃红婆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忽然伸手一挑,电光石火间,柳千巧发出一声短促地尖叫——桃红婆竟将她的另一只胳膊也削去了。
柳千巧再无支撑,只得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不停地挺起身来,像一条垂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地上蠕动着,企图翻身坐起来似的。
柳千巧双目涣散,口中却依然低低地道:“要杀……就杀……”
黄道人笑了笑,慢悠悠地道:“桃红大姐,她若是就这样死了就坏事了,她已经中了我一掌,本就是强弩之末,您下刀还是稍微留点手吧……再说,叫一个女人开口,这法子岂不是有很多么?”
他长得就猥琐,一笑起来简直更猥琐了,温客行忽然沧桑地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觉着他比我更像江湖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