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沈白恍若未闻,直接撩起下摆,三步并作两步,已而进了院内。
院内寂寂无声,只屋内传来女子低低哭啼声。
陆沈白心里一紧。
他才要抬脚进去,忽而听见一道极轻柔温和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响起:“娘亲莫怕,有阿瓷陪着你的,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花市,这样,我们瞒着沈白,不让他知道好不好?”
“真、真的吗?”
“真的!西市最近来了一批异花卉,女儿听说啊,那花仅供向人展示三天。”
“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
“这——”
听到这里,陆沈白一把撩开珠帘进去。
九色珠帘珑璁作响,噼里啪啦打散人的心绪。
蹲在榻边的曲瓷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声音微有苛责地问:“怎么这么久才来?”
“政事要紧,我被陛下所拦。”
曲瓷脊背瞬间绷直。
陆沈白看见她僵硬了一下,继而速的回头看过来,灯火晃晃,她的神色是惶惶的。
“沈,沈白——”
曲瓷视线才和他对上,又猛地垂下头去,她不知道是怎么了,猛地站起来,躲一样站在一边,陆蔓坐在床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色澈静而好。
“沈、沈白。我、我……对不起。”曲瓷小声道。
陆沈白长眉一蹙,视线落在陆蔓的双颊上。
“娘!”陆沈白惊了一下。
屋内灯火璨璨,陆蔓雪白的左脸已经高高肿起,上面指痕清晰可见,她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这是他精心奉养的母亲,他只半日不在府,她竟被人伤成这样?
陆沈白下颌骨瞬间绷紧,猛的转头,目光死死钉在曲瓷身上:“怎么回事?”
“娘、娘是替我挨的。”
曲瓷十分不安,看也不敢看陆沈白。
曲瓷心里懊悔,今日若非她去见晏蓉,又岂会连累陆蔓受伤,她心下有愧,但——
如果归根究底,此事也全非她之过,她并未蓄意招惹,是晏蓉找上门来的,她要如何避开?!
再者,到底是陆沈白的‘桃花’。
“沈白,我们现在去看花。”陆蔓道,边说边要站起来。
陆沈白立刻拦住她:“母亲,现在太晚了。”
“不,我要去,我就要现在去。”
“娘……”
曲瓷走过来,握住陆蔓的手,轻哄道:“那批异花卉只在白天展示,现在去看不见,明天一早我带娘去,好不好?”
“好吧,”陆蔓不情不愿应了,又不放心,盯着曲瓷问:“明天去,你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