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说话间,陆沈白唤侍女进来换茶。
曲瓷趿拉着鞋,从美人榻上下来,朝陆沈白走过来:“去看娘了么?我先前去的时候,她一直在念叨你。”
“嗯,刚从那边回来,娘说,你要带她出门赏花?”陆沈白从侍女手接过茶,用指腹碰了碰茶盅,察觉不烫才递给曲瓷。
“是啊,过几天,锦川寺的杏花就开了,我想带娘去看看,以前在丽端城时,她最喜欢出门赏花了。”
陆沈白抬眸,看向曲瓷。
曲瓷歪在小几上,身后烛火跳跃,她捧着茶盅,袅袅水雾,小脸素净,一头如墨青丝悉数披下来,没了平日里故作的矜持,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意。
“怎么了?是不可以么?”见陆沈白久久不答话,曲瓷睫毛上翘,疑惑看过来。
虽然他们成婚不久,但曲瓷也隐约察觉到了,来盛京后,陆沈白似乎不愿意让陆蔓出门。
她以为,是陆沈白公务繁忙,无暇亲自陪同,是以不放心陆蔓出门。
现在他沉默下来,是不放心她带陆蔓出去么?
曲瓷垂下眼睫:“要是你不放心,那就——”
“胡思乱想什么!”陆沈白抬手敲了敲曲瓷的眉心,见她捂住额头,才轻笑道:“若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曲瓷傲娇哼了声:“那是,毕竟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哪儿摆着,你怎么着——”
话说到一半,曲瓷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又猛地噤了声。
长眉一皱,神色忽而懊悔起来,自己这是睡懵了么,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从前的事来了。
“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看着刚才还随意自在的人,骤然正襟危坐起来,陆沈白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曲瓷如他所愿嫁给了他,但却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墙。
从前那些情分,她一直拿捏得恰到好处,偶尔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她便要立刻解释清楚,熟稔透着明晃晃的生分。
陆沈白抬眸,看向曲瓷。
今夜或许不是好时机,但有些话,他还是想同她说清楚。
“阿瓷,我们与旁人不同,我们有同窗之谊,朋友之谊,如今又有夫妻之谊,无论抛开哪一个,我们之间都会有羁绊,有对彼此的笃定和信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说什么,亦不必这般忐忑不安。”
“我——”
陆沈白眼睫倾垂,嗓音低沉,打断了曲瓷的话:“阿瓷,我们之间,纵然做不到举案齐眉,也不该如此生分。”
曲瓷猛地抬眸,便撞见陆沈白幽深黯淡的眼里,怔了须臾,而后陡然心惊。
他们之间何至于此!
诚如陆沈白所说,纵然做不到举案齐眉,也不该如此生分的。
他们成婚如今已两月有余,一直是分房睡的。
先前,在府里时,陆沈白说公务繁忙,一直宿在书房。
到了钦州后,依旧如此。
直到今日,陆沈白说完这番话后,曲瓷才后知后觉惊醒:陆沈白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抗拒,所以才用这个借口,让她心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