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缨掖好帐子,闭上眼睛,柔声说:“周玄焱,晚安。”
听到这个名字,陆翀心滋味难言,有些愧疚,又有些心虚,低声说:“苏缨缨,晚安。”
回应他的苏缨浅浅的呼吸声,而不是苏缨小声辩驳她的名字是苏缨不是苏缨缨。
陆翀唇角扯了扯,坐在躺椅上,呼哧呼哧地摇动团扇,不知是热的,还是伤口作痛,他酝酿了半天,竟没有半点儿睡意。
一直到了下半夜,陆翀才有些困了,幽幽暗暗的凤目眨了一下,他打了个哈欠,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傻傻地想,这一晚上,他在干嘛?
瞟瞟里头的床,只听到苏缨安静的气息声,陆翀觉得他可能是病了!
陆翀也不知是在和谁赌气,动静故意弄大地躺了回去,一个用力,伤口疼痛加剧,他闭了闭眼睛,暗骂一声。
他暗示自己,他该睡觉了,刚要入梦,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从搜刮来的银子里,估量着拿了一些,站在布帘前,犹豫了片刻,轻咳一声,掀开一条缝,入了里。
他站在床前,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在想他的心跳声会把苏缨缨吵醒了?
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但无济于事。
陆翀只希望苏缨缨睡熟了,手指触碰到蚊帐,尽管知道自己没想做什么坏心思,还是止不住的心虚。
陆翀刚刚撩开一条细缝,又慌张地缩回了手臂,踌躇了半天,咬咬牙,终于拉开了半片蚊帐。
黑乎乎的夜晚,陆翀手心冒着虚汗,第一次到姑娘的床前,他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
定了定神,陆翀凤目瞪大,鼓起勇气,低头看床铺。
床头蚊帐后便是一扇窗户,月光散下,苏缨的甜甜的睡颜被陆翀尽收眼底。
可可爱爱。
这个词猛然出现在陆翀脑海。
陆翀像被烫到了眼睛,慌乱地移开目光,飞地伸手,将紧紧攥在掌心的银子放到苏缨枕头边。
手背不小心碰到苏缨的发丝,陆翀跳脚似的飞地收回手,着急忙慌地放下蚊帐,踩着错乱的脚步回到躺椅。
陆翀闭上眼睛,薄唇一张一合:睡了,睡了,睡了!这回真的睡了。
薄毯挡住他半张脸,露出的耳朵尖尖红得吓人。
没过多久,屋内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摔落声,躺在床上的苏缨跟着晃了晃。
陆翀生活上不会委屈自己,但也不讲究排场,混在军营,吃穿用度都能将就,条件艰难的时候也有,前些年吃过不少苦,但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睡一张如此小的床榻。
小到放不下他的脚,小到他翻个身,就掉到了地上。
住在山上,又是雨水多的夏季,睡觉时也不能睡得太死,更何况秋嬷嬷走后,苏缨一个人住更要小心,因此屋内一有动静,她便醒了,开口,鼻音略重:“怎么了?”
陆翀黑着脸,手臂摆在躺椅上,慢慢抬起来,撑住额头摁揉,不禁怀疑人生。
听到她的声音,另一只手摆了摆,咬牙切齿地说:“没事!”
说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艹!
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苏缨听着声音不对劲,放不下心,还是起身走了出来。
陆翀自觉丢脸,不可能等人来扶,在她过来前,已经从地上起来了。
苏缨掀开布帘正好看到他在捡毯子,稍稍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