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贝儿子怎么样?”
“不知道,”南北淡淡地说,“在谁肚子里,就问谁去。”
“北北,孩子出生,总需要爸爸。”
她不喜欢和人讨论这个问题。
可是有人从塔楼的楼梯走上来,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孩子出生后,会叫我爸爸,”南淮走过来,给她端了杯苹果汁,“这样他会认为自己父母双全,不会有心理阴影。以后,南家所有的都是他的,也不会有人敢威胁我的孩子。”
沈家明彻底偃旗息鼓。
对于一个偏执的哥哥,任何人都是外人。
估计这世界上能坦然说出这样话的,只有南淮一个。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南北产前忧郁症已经严重到威胁生命。沈家明根本不会有机会知道,她还活着。沈家明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打开门的瞬间,都有些害怕。怕不是真的。
南淮很快挂断了电话。
开始很认真地和南北探讨问题。
“医生说,宝宝从下个月开始,就要慢慢活动,头向下转动身体了。”
“是啊,快入盆了,”南北在自己肚皮上比划着,“据说,如果头向上,就会难产。在古代,那些难产而死的,大多数都是头在上。”
南淮漆黑的眼睛,很严肃地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不会头晕?二十四小时倒着?”
她想了想。
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难以作答,只得抱着羊绒毯笑起来:“小哥哥,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宝宝不会呛到水?”
南淮在笑:“这个我很清楚,因为宝宝不靠肺呼吸。”
他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孩子顺利降生还重要。
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南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个妹妹,他从十岁带着她,那时候她学说话很晚,到了三岁才开始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从她三岁起,他的人生就简简单单的,只有两个词,报仇和妹妹。前一个他用了十五年做完,而后一个,他以为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直到,他发现,南北上了周生家的赌船后,他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最后他找到她,是在马尼拉风化区,一个非常肮脏的妓房里,十几天的囚禁和折磨,她又开始恢复三岁时的模样,不说话,不哭不笑。困了就睡,饿了就等着他给她拿饭。
到她怀孕六个月,终于有了严重的忧郁症。
甚至开始忽略任何人,包括南淮。
某个夜晚,他终于爆发了最大的一次争吵:“你不要以为是他救了你?如果他没有回去杀掉cia的人,你马上就会被cia送回畹町!我从没见过这么蠢的男人!他回去有什么用?能帮你什么?什么也做不到?死有余辜,知不知道?”
那时候的南北,靠在躺椅上看他。
他还说了很多话。
但是南北就像听不懂。
“北北,”他觉得怕了,终于在躺椅旁半蹲下来,“他已经死了,而你,还要好好活着。”
南淮的手,握住她的手。
在长久后,南北终于张了张嘴巴,喉咙有些干涩的自言自语:“小哥哥,如果有人拿我威胁你,想要抓到你,你会怎么做?”她有十几天没有开口说话,嗓子的声音非常奇怪。
南淮摸摸她的头发:“用我自己换你。”
“如果换了以后,他们先杀了你,最后还是要杀我呢?会不会很蠢。”
“这不重要,”南淮回答她,“我不能忍受的是,我还活着,你就死了。”
南北没有再问。
她想,程牧阳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以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让自己更冷静处理,可还是选择了最笨的一个。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我们以后,再也不提他了。”
“好。”
那个晚上,南淮答应她,再也不提程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