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虽然在沈家生活了六年,却没有在家中见过他多少次,不过当初总有沈家明的那层关系在,沈英对她还算是和善。
他听南北说完,略微沉默了会儿,沉声说:“如果有可能,不要和程牧阳走得太近。他本身的存在,就很危险,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们祭祖,最后却出了意外。”
南北很惊讶。
应该说,是非常意外。
沈公对程牧阳赏识有加,可为什么沈英会这么说?
“你的沈爷爷,也是这个意思。”沈英很快,又补了这句。
大屏幕上,能看到筹码在一把把地扔到桌面上。好像所有人都把今天当作了最后一晚,尤其是沈家明和程牧阳。她听说昨晚,就是沈家拨了头筹。
只要今晚,沈家明赢了,那矿床毫无疑问就是沈家的。
而程牧阳如果输了今晚,就只能弃权了。
她想起程牧阳说的“这只是个形式”,又想到两个人在三楼包房里,自己追问他如果输了会怎么做,他的眼神和笑容。
隐隐地,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沈家真的赢了,难道他还要硬抢?
南北忽然听到身后嗡嗡的声音,都是在感叹,她心思转回来,再去看赌桌上的情景。已经同时有两个人站起身,认输了。
周生家的两个人,同时认输了。
赌桌很大,却没人料到这么快就剩了两个人。
两个人手边的筹码都堆积起来,有两个小姑娘在一点点地把筹码整理好。当一摞摞的筹码被堆放整齐后,后场观看的人也忍不住惊叹起来,矿床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概念”,而此时此刻,赌桌上这些堆积如山的筹码,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
沈家明从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要不要休息?”
程牧阳笑一笑:“速战速决如何?”
“好,”沈家明把没点着的烟,放回到烟盒里,“做五赢三。”
凌晨两点多,无论是赌桌上的两个人,还是旁观的人。
仍旧都没有任何的疲惫感。
今晚的赌局对大多数人,只能是旁观盛况。可周生家仍旧做的非常周到,从赌桌到外围的灯光强度都是最佳状态,氧气供给量也恒定高于室外60%,这是商业赌场的标准环境。
而赌桌上的倾城财富,却是罕见的。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极度亢奋。
两个人手气似乎都不错,胜也仅是险胜,从头到尾,都没人消牌。
到最后一局时,再次轮到了沈家明坐庄。
他将三十二张牌,一张张地翻过来,开始慢悠悠地砌牌。莹润微黄的象牙骨牌,被他四张叠在一起,码放了八排。
很慢的动作。他码放好最后四张后,用手在八排骨牌上滑过,笑著说:“公平一些,最后一局,我砌牌,你掷骰。”
很漂亮的一个动作,却让南北忍不住微笑起来。
沈家明从小就喜欢玩这三十二张牌,他有上百种方式给这些牌做记号,让自己稳赢不赔。他总喜欢在放手一搏时,做这个动作。
不过赌桌上这些事情,没有能力揭穿,就要认命。
她相信程牧阳既然敢和他赌,总会有些,和沈家明一样过人的手法。
程牧阳并没有拒绝,拿起骰盅。
“你听没听过‘倾城牌九?” 程牧阳兴趣盎然看着沈家明,眼睛里仿佛有着笑,“在牌九的生死门中,一夜就可以让你输掉一座城池。”这句话,是她刚刚告诉他的。
而告诉她的人,正是沈家明。
南北没想到,程牧阳忽然这么说。
“有些耳熟,”沈家明若有所思地回视程牧阳,“好像,有谁也说到过。”他的视线在程牧阳的衬衫领口处,停了几秒后,很自然地移开。
然后,摸出火柴想要点烟,却意外地,将火柴柄断在了手心里。
狭路相逢。赢与输,不过是一念之间。
程牧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摇晃着手里的骰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