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苏家长女 南山硕硕 4951 字 6个月前

向老夫人神色欣喜地说:“老爷说什么见外的话,内宅之事本就是妾身打理,你且放心去办理公事吧!妾身定将府里的敬亭院收拾好,等着迎穆王入府。”说完,走进向南辰,低声又说:“听说这次穆王驻守边疆是带着世子一起的,那么这次来奉贤府穆世子是不是一起住进府里,咱们家月儿……”

向南辰一捋胡须,沉思了片刻说:“一切夫人做主便是,穆王已经入城,眼下正在城微服暗访,穆世子尚不知是否同在一处。月儿是女儿家,夫人安排的时候注意分寸,不可有什么闪失,以免得不偿失,惹怒了穆王。”

向老夫人点了点头说:“老爷放心,妾身定将事情办得周全。”

向南辰点了点头,撩起衣袍,大步疾走出去,穆王私自入城,对他这奉贤知府来说不是个好事情。奉贤本属穆王管辖,此次前来,不走明路,反而微服暗访,到底是为了何事,他猜测不到,只能先将提前做好准备,一路上,又将奉贤府城内的诸事在脑想了一遍,确定没有他掌握不到的信息了才作罢。

海湾集码头那里,此时的韦千户正在听手下汇报事情,听的他脸色不停地变幻。

手下人跟他汇报的最近他的近卫裴川的事情,他上次让人暗盯着裴川追查,现在闻听裴川近来不是去聚财赌坊,就是去欢喜街的妓院,在不就是转悠那些破庙、人市,甚至连乞丐也都扒拉过来查看一番。

韦千户越听越头疼,这个裴川看着倒是机灵,怎么办事这么糊涂迂腐,苏宝田一个瘸子,去什么赌坊、妓院里查问,那些破庙就更不用说了,苏家一大家子人呢?就算是个乞丐要饭也要拖家带口的。听完手下人的汇报,他细想了片刻,吩咐说:“将裴川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差事办的怎么样了,近十天在查问不到一个外来的瘸子一家,是不是在偷奸耍滑呢?”

第65章 差事办砸了

裴川最近正在上火, 心情非常不好,韦千户要他暗查苏宝田一家,他使了个障眼法偷梁换柱地将苏家搬离了来客巷。偏偏苏桐、香枝和苏映梅不见了, 他按苏映雪说的地址找到了孙家绣坊, 却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费力些力气打问了铺子那里的左邻右舍,才知道是掌柜的惹到聚财赌坊的赵阎王。

虽然裴川来奉贤府的日子短,但跟着海湾集卫所的兵丁混,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肯定是了解的透彻的。欢喜街、聚财赌坊往日里是他来财的地方,赵阎王是什么样的角色, 他比谁都清楚。苏家绣坊的女掌柜惹到了他,简直就老虎嘴上拔毛,凶多吉少了,苏桐姐妹和香枝怕是被连累到了。

一想到苏桐那个倔强丫头会被赵阎王欺负, 他脑门就蹦蹦跳,气血上涌 ,眼冒金星, 那丫头是他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落到那腌臜的地方,这辈子可就完了。况且, 苏桐性子强硬,从来不怕事,就怕她硬起来, 不计后果, 小命就没了。

这几日,他发疯地在欢喜街挨家挨户地搜查,哪个妓院里都给找了一遍, 到处打问哪家买了新人,赵阎王将她们能送到哪去。几天下来,他累的筋疲力尽,才在满春园里打问道了那家半夜跑了几个姑娘,临走之前还杀了人,妓院的老鸨子怕吃官司,花了大把的银子买通了仵作,说是半夜犯病死的,府城里的衙役便不了了之了。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死个人跟死个小鸡、小鸭似得,穷人的命不值钱。

他费力的混进去,使了大把的银子才找到那个孙娘绣坊的女掌柜,却发现她已经被老鸨子给打死了,尸体就仍在了城外的乱坟岗上。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尸体,饶是他心硬,也有些瘆的慌,心里对聚财赌坊的赵阎王恼恨极了,他最担心的是苏桐姐妹和香枝,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倔,怕她们万一受到欺负,想不开寻了短见。

昨日夜里,他蒙面摸进聚财赌坊,揪住赵阎王一顿好打,然后逼问他苏桐等人的下落,确定被他送进满春园里之后,恼怒之下,一刀将他的头割了下来,尸体拖着扔进河里。

韦千户派人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屋里补觉,睡得昏天黑地,接连熬了几个日夜,身子实在是疲惫到了极点,宰了赵阎王,他去了心头恨。想着满春园里既然被杀了人,跑了几个姑娘,依他对苏桐的了解,那丫头心狠手辣着呢?绝不是个吃亏的主,没准杀了人的就是她,跑了的也是她。他正想着,白天补了觉,晚上去南坝村一趟瞧瞧去,那个凶丫头是不是回了家。

裴川被卫所的护卫拖拽着到了卫所衙内,到了衙门口他的才打起精神,进门对着韦千户唱了个诺,给他请了安,本以为他必然会向以前似的说小子起来吧。没想到这次他头磕在地上半天也没见让他起身的声音,不由的心里一沉,十个手指头抓着地上的砖缝,暗地里将身子拱了起来,那姿势像是一张拉开的弓箭,随时便会射出去。

韦千户眯着眼睛,手指敲打着靠着的椅子扶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趴着的裴川,半天没言语。他刚知道,眼前这小子心狠着呢?聚财赌坊的赵阎王被他连夜给宰了,宰了人扔了尸体,回来什么事没有。这手段,真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他在奉贤府城几年了,世袭的千户职位,虽然没建过什么功勋,但靠着祖上的蒙荫,该贪的不该贪的,他哪样都贪了点。聚财赌坊的赵阎王,平日了没少给他送银子,为的是借用海湾集卫所的掩护,私底下做些卖卖人的勾当。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平日里他睁只眼闭只眼的就那么过去了,没想到,这么一条来钱的野路子,竟然让他手下这个毛孩子给断了。

他心里憋屈的不得了,人是他提到身边来的,差事又是他交代办的,又不能明面上整治他,可这小子实在是让他生气。他故意憋了他半天,掐准火候,阴阳怪气地冲着他说:“裴川,平日里本官对你可是不薄,交代给你的差事你办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仔仔细细的给我说一下。”

裴川额头触地,心里暗自寻思着韦千户变了声的情绪,唯一怀疑的就是他知道了赵阎王的事,眼珠转了几圈,他思量了一番,低声回话说:“大人,小的一刻也没闲着,白天晚上的在查,无奈苏宝田是个外乡人,小的把茶楼、赌坊、妓院、外加破庙乞丐窝里都给翻了一遍,也没打问到他的踪影。

韦千户气结,冷冷一笑说:“你那哪里是查人,你那是公报私仇,苏宝田一个乡下来的瘸子,拖家带口的,去什么赌坊、妓院、破庙、乞丐窝,你到底会不会办差。别以为悄无声息地宰个人我不知道,告诉你,在这奉贤府城里,天是老大,我韦东阳就是老二,你裴川毛没长齐呢?就给我耍花招,当我是你家邻里老妈子哄骗,你他娘的小崽子忒不是个东西。叫你办个差事,生生的断了我一条财路,说,你宰赵阎王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裴川沉默了半响,抬头看了韦千户一眼说:“大人,小的办差不力,甘受惩罚,至于聚财赌坊的赵阎王,那小子不是个好人,买卖人口,逼迫良家女子为妓,更是设赌局哄骗人,奉贤府城百姓多被他害的家破人亡,孙家绣坊的女掌柜人命都没了。这样的一个不择手段,阴险狠毒的人,该杀,小的没有做错。”

韦千户砰的一拍案几,大声骂道:“混账小子,本官还要说你是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呢?孙家绣坊的女掌柜关你什么事,那个寡妇又不是你的相好,你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别人要赵阎王惩戒她,是她活该,你做什么强出头。”

裴川低头不语,依着他的性子,早就看那个赵阎王不顺眼了,就算他没得罪他,宰了他也是早晚的事。韦千户只不过是怪他断了自己的财路,别以为他不知道,聚财赌坊里有他一份子,包括欢喜街上的妓院,都有韦东阳参与的股。他虽然年纪小,善恶还是能分的清楚的,万不得已给跟着他混,但这种下作的事他着实看不过眼。

韦千户见他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都说不明白,心里一阵郁闷,平日里这小子挺会来事逗乐哄他高兴。而且,他伸手不错,就杀了赵阎王这事情,就能看出他手段狠辣,性子野的狠,非常对他的胃口。但这么让他无法无天下去,却是不可取,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就养成了白眼狼了,得杀杀野性,给他点苦头吃,好好□□一番。

他站起身走到裴川面前,背着双手围着他转了一圈,冷着声音说:“裴川,你小子在我手底下这么长时间了,我待你如何,不用说你也知道。本官是真心想要提拔你,将你当做心腹了,才交待个你一个特别的差事做。你小子,不但没给我将差事办好,还多管闲事搞出了人命,害本官损失了一条财路。苏宝田的差事就免了,本官令派人去查问,另外惩戒你办差不力,你可服气。”

裴川低头不语,往日里他却是能将事情缓和过去,今日不知怎的,他硬是咬着瓮声瓮气地说:“大人,为官当为民作主,聚财赌坊害了多少百姓,赵阎王更是害了无数的良家女子,小人杀的没错,赵阎王就是该杀。”

“你!”韦千户猛然转身,怒气冲冲地指着他道:“混账东西,来人给我将裴川责打二十军棍,赶出卫所。”

裴川脸上微变,二十军棍,怕不得让他在床上趴上两个月,这下他可是怎么去找苏桐,当下他腾地站了起来,神色无惧地盯着韦千户说:“大人,小的不服!”

门外的护卫应声走了进来,本想拖起裴川将他拉到门外按在地上,眼见他惹怒了长官

便出声求了一句情说:“大人,裴川年纪虽小,但平日里做事卖力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二十军棍打下去,怕不要了他半条命。”

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身材高大,面色肃重阴沉,穿着一身绸缎锦衣,进了门也不说话,将手里的一道银色牌子往韦千户面前一举说:“哪个是韦东阳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