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兄心,当真是权势大于一切。

被提醒后,大皇子脸色硬邦邦的,“虽言之有理,但也非你对本殿下出手的理由。”

荀宴恍然,“小民之过,任殿下责罚。”

可即便这么说了,谁不知他被皇帝罚拘|禁在大理寺,大皇子再想教训他,也不好在此时插手。

他只能冷冷一瞥,道:“来日再找你算账。”

大皇子今日这般急躁,是有缘由的。

从荀宴和陈家闹了矛盾的那日起,皇帝似受了影响,情绪也不好起来。

皇帝先以毛九田之事为由,朝二皇子发难,连贬了陈家好些官。大皇子尚且来不及高兴,又被翻出一桩陈年旧事,他的小舅舅犯过一桩命案,涉及性命几十口。

当初大皇子知晓此事时亦是心惊肉跳,可外祖母极是疼爱小舅舅,他们必须帮其遮掩。

没想到竟被父皇知道了。

这等紧要关头,此事比毛九田的贪污还要严重许多,大皇子自然心情不佳。

当初让大公主与建平侯次子结亲,其亦少不了拉拢建平侯的意思。

今日这事在大皇子看来,无论如何都是皇妹理亏,才想先做个样子,不可真让二人和离。

大皇子做事向来如此,身体比脑子,但谋略是有的,当即及时止损。

神色一转,大皇子道:“那我们先回公主……”

“不。”大公主打断他,“我要去见父皇。”

说罢转向荀宴,郑重道:“你也去,可以吗?”

往大理寺闹一趟,大公主本意并非是告御状,但事情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她请荀宴随同,有两层用意:一是担心大皇子将今日之事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迁怒于他,欲和父皇直接解释清楚;二来,根据听闻的种种事迹,她隐约觉得在荀宴面前,父皇也许是不一样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青年,自然也要随同。

青年名孙云宗,这是他失忆后唯一记得的姓名。

大公主与他其实没有私情,只是因这段时日烦闷,此人又才貌俱佳,无处可去,才将他一直留在府作伴。

将人牵扯进来了,大公主心有丝愧疚。

她方才一时脑热,思及驸马美婢在侧无人指责,自己不过是同云宗多说了几句,就被众人唾弃,好似她做了多么不知廉耻的事。

怒从心起,才直接说这是她的新驸马。

冲动之下说出的话果然不可取,也非本意。不过,要和驸马和离的决定她是不后悔的。

大公主道:“云宗,抱歉,方才一时冲动将你牵扯进来了。我知你并无此意,我也一样,待会儿圣上问起来,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不必担忧。”

“好。”云宗颔首,他眉形极好,天然自成,不浓不淡,其下镶嵌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正是这双眼,同驸马很有几分相似,令大公主当初救下了他。

在驸马那儿含着风流的双目,在云宗这儿,却别有一分冷淡。

他很少言语,时常沉默地遥望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有时候旁人唤他,他也要好一阵才能发觉,大夫道这是他在努力回忆曾经,造成偶尔的思绪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