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芸倒是听明白了,隐有惊讶,对太子大为改观。她本以为,太子胸怀万民,情爱于君王不过消遣,没想到他也如此细腻。

太子待圆圆,确实珍爱。

若非有此前十年的陪伴,何来这种情感,孙芸心,竟又生出一丝庆幸。

“圆圆如何想?”

“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孙芸笑了,握住她柔软的手,置于掌轻抚,“永远在一起,并非只能嫁给他,当如今的乡君,以兄妹之名,亦可相伴一生。且这种关系,无后顾之忧,男人待妹妹与待妻子,是不同的。妹妹可疼可宠,无需其他,妻子却要与他共享荣辱,同担风雨。俗语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如此。”

“太子拒绝你,便是不知你能否分得清,到底是想和他待在一起,还是对他情有独钟,欲与他共度余生。”说着,孙芸轻轻叹出一口气,“娘前半生经历,虽是失败,不足以为模范,但娘一直认为,情之所钟,才可托付终生,男女皆如此,不然,徒余悔恨罢了。”

“圆圆,若你只因相伴太久而想嫁他,便不要做。若你想作为他妻,便要更坚定些,太子之妻、国君之后,都非易事,若你应下却途退缩,你的哥哥、太子,会很痛苦。”

“谨而慎之,却不可犹豫畏缩,决定了,便要坚持初心。”

“我只盼,你们都莫辜负彼此。”

————

荀宴没有同意皇帝的提议。

皇帝和大公主不愧为父女,所出主意大同小异,他欲让荀宴伪装重伤落残,或服药露出老态来试探静楠真心。

曾受过这方法考验的荀宴深以为,此法不行。他了解心急如焚的忧心感,不管圆圆对他何种感情,若知道他身受重伤,定会焦虑不已,他不想用这种蠢笨的方法试探,伤人伤己,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真实。

深知他性倔,皇帝只得摇头,嗤道:“那你自个看着办,照你这样犹豫下去,你们二人猴年马月才有结果!”

荀宴不语,犹豫的是他,决定权,却始终在另一人手。

若她坚定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有丝毫顾虑。

拒绝皇帝后,荀宴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之。

静楠随母亲孙芸上香的归途,被人挟持,挟持之人为猎场被荀宴处置的一员。

此人刚进士,名戴登,却因一己私欲受安王所蛊惑,如今被夺去功名赶出京城。他父母俱亡,孑身一人,干脆铤而走险来挟持据说与太子关系匪浅的昌安乡君,试图得一笔横财亡命天涯。

荀宴飞赶往流云寺,途徐英解释,发生意外时,侍卫选择先护乡君,以致孙氏被掳。

随后,静楠为保母亲,主动提出用自己交换,才会如此。

“闲杂人等已经全清了,孙氏也已被带走,如今流云寺只剩僧侣和乡君他们,戴登要求给他准备车马,装上一车珠宝,备他出城。”

荀宴神色冷冷,不置一词地踏入流云寺。

他一身朝服未退,发束玉冠,剑眉星目,拨开侍卫大步走去,让挟持静楠的戴登目光一亮,又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匕首在静楠脖间划出浅浅痕迹,周围侍卫的心也开始跟着颤。

“你小心一点。”出声的,竟是静楠,她歪过脸,盯着他,“若伤了我,别说珠宝,你根本走不出这流云寺。”

她的桃花眼依旧明亮,可那较常人天生要大几分的瞳仁占据了大半眼眶,乌黑黑的,让戴登与她对视时,有种幽邃之感,不由瑟缩,嘴上却强硬道:“你说的不算!”

“她说的不错。”荀宴高声,“昌安乡君若伤了一指,你就别走了。”

“呵!”戴登梗着脖子,“我无父无母,孑然一人,太子殿下吓唬谁?大不了让这位如花似玉的小乡君陪我同赴黄泉,下辈子,说不定还能讨着媳妇。”

“此时无父无母,却并非天生地养。”荀宴神色冷静,“同窗好友,邻里舍人,你心仪女子,正是书院夫子的爱女罢?好不容易进士,达成约定,转眼你就要独自亡命天涯?还是说,你已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戴登瞳孔猛缩,震惊于他们查得如此之,“和他们无关!你虽身为太子,却也不可草菅人命!”

“你被驱逐出京一事,也与昌安乡君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