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暴君的囚笼 曲顾 3150 字 6个月前

两人四目相接之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她眼所含的东西,是他以往不曾见过,一时还咂不出来的。

他这才看清,江知宜今日着了一件朱槿红的长裙,耀目的红色,更显得她肤色莹白,腰间绣着花样儿的衣襟收紧,显出纤纤细腰来,她的手垂在一旁,还攥着条丝帕,手指不安分的活动些,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闻瞻只觉她周身的红色比宫的大红还要晃眼,直直的晃到他的心,让他再也挪不动脚。

他想:他身为皇上,享得是天下独一份的尊贵,要在一个臣子的府邸多呆些时候,应当算不得什么吧?这些人要恭谨相待,那是他们应当有的态度,他不应该觉得不安。

第82章 尾声 她专门只为他来

闻瞻想要多看两眼余光里的红色, 毫不在意自己已经在众人面前起了身,作势便要再次坐下。

可是江载清压根没给闻瞻机会,他弓腰行礼的动作虽然依旧恭敬, 但面上确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之意, 笑道:“皇上这便要离开了?那臣等送皇上出去。”

这句话当真是堵住了闻瞻的选择, 他没法子再留下来,只是偏过头又扫了江知宜一眼,方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 闻瞻已经由江载清引出屋门, 他欢喜雀跃的摆驾来,却颇为落寞的做轿走, 抬着他的轿撵离开镇国公府的府门, 而后消失在茫茫落雪之。

送走了头顶的这尊大佛,满府上下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哪里还有闻瞻在时的小心姿态。

但事事不能皆遂人心, 桌上的酒还没全下肚,门外就传来小厮的禀告声, 边跑便喊:“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什么不好了?”江载清双目一瞪, 竖眉质问。

“是……是皇上他出事儿了。”那小厮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梗着脖子回道:“皇上的轿撵走到半路的时候,抬轿的宫人们脚下打滑,不小心摔了跤, 整个轿撵都落了下来,皇上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整个人都从轿栽了下来。”

“什么?那皇上现在如何?”江载清被小厮的话吓得惊惧不已,噌的一下起了身。

“小的没法靠近,只是远远的观望过一眼,具体伤的有多重也不知道,只瞧见皇上脸上全是血,坐在轿撵边儿上一动不动,那些太监们也都随着他不敢动,在长街那儿跪了一片,好像等着太医过来呢。”那小厮也是惊恐万状。

他听命跟在皇上的侍从后护送,瞧见那番场景时,压根没敢多留,慌忙跑回来要禀告老爷,生怕皇上是自他们这儿出的门,有了什么事再怪罪到他们头上。

“长街,哪条长街?”还没等江载清再问,江知宜已经率先开了口,她眼满是慌乱,声音抬得极高,好像并未顾及此处还有满屋的人。

那小厮被她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回答:“临……临安街。”

江知宜迅速起了身,仍保持着几分冷静,嘱咐道:“父亲,您收拾收拾,带好郎再去见皇上,宫离那儿远,不知等太医来得是什么时候,我先去瞧瞧什么情况。”

她这决定不大妥当,因为说起来,这屋的哪一位,都比她更合适先去瞧皇上,但江知宜压根没给众人反驳的机会,说完便提裙往外跑。

事到如今,她再想不到别的,只知道皇上本就在病,这会儿又遭了难,满脸的血,不知是磕到碰到了何处,才至如此严重。

采黛紧接着追上去,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为她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又劝道:“小姐您慢些,这黑灯瞎火的,又下着雪,您仔细脚下。”

“采黛,咱们还是着些吧。”江知宜接过她手的灯笼,稍稍抬高了些,照亮前头的路。

“小姐,您着急也没用啊,您又不会瞧病,况且……”采黛就着黑暗打量她的脸色,不情不愿的开口:“况且皇上残暴无道,说不定现下便是他的报应。”

“采黛,别这样说。”江知宜轻声呵斥,握紧了她的腕子,脚下步子没停,声音之间愈发慌乱起来,甚至有些焦躁的说道:“我不想他出事,真的不想。”

采黛手上动作一滞,隐隐明白了她话的意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完全错过了她在宫的那段日子,所以到了此时,不知如何开口。

“小姐。”采黛轻轻唤了她一声,嘴唇张合之间,什么也不曾说出口,只是默默将伞举高,以防掩住灯笼的光亮。

除夕的夜里,人人都在家团聚,街上本该是空荡荡的,临安街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突然热闹起来。

因为这场热闹,江知宜刚靠近街巷,便寻到了那小厮所说的跪成一片的宫人。

她步跑过去,隔着无数跪在地上的人,隔着洋洋洒洒的玉鳞飞舞,朝着轿撵所在的方向,哑着声音唤了句“皇上”。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轿撵旁的闻瞻也应声转身观望,他手抓着方帕,正按在额头处,待看见眼前人,他还有些不可置信,黑眸荡起层层波澜,愣怔着询问:“卿……卿卿,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