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柳雪阳呆呆抬头:“你要如何?”
楚瑜没说话,她低头瞧着这个女人,柳雪阳似乎明白什么,她猛地退了一步,焦急道:“我绝不会同意你和小七的婚事!”
楚瑜无声笑了,她叹了口气,温和道:“您不同意,也就罢了。”
说着,她看了看天色,回到位置上,给自己倒了茶。
柳雪阳呆呆看着她做这一切,随后看她举起茶来,温和道:“婆婆,这最后一杯茶,我敬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雪阳的手有些颤抖,楚瑜轻轻笑开:“五年前,卫韫代他哥哥写下放妻书的时候,我便不是卫府的少夫人了。”
她说出这件遥远往事,柳雪阳脑子“嗡”了一下,恍惚想起来,当年楚瑜,似乎便已经拿到了卫韫亲手写的放妻书。
楚瑜叹了口气:“当年留在卫家,是因为卫家风雨飘扬,卫家这样英雄门第,我见不得它受人羞辱,那时候我便想过,等有一日卫家振兴,便该是楚瑜离开之时。我与卫韫,其实说来,不该是叔嫂不伦,而应是无媒苟合,虽然在您眼伤风败俗,可是我们没干扰任何人。我喜欢他,愿与他在一起,我不觉得这场感情,对不起谁。说句让您听着心烦的话吧,”楚瑜抬眼看她,眼带着笑意:“我心里,从无礼教,只有道理。我行事,只问是否伤害他人,若这份感情未曾伤害谁,我又做错什么了呢?”
她目光清亮明澈,柳雪阳心里有了些许动摇,而后便听她道:“走到今日,我并无后悔,只是如今,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阿瑜不可!”柳雪阳反应过来,然而唤出这句话后,柳雪阳却又不知,不可什么?
只是她早已经习惯了楚瑜在的卫府,她不知道没有楚瑜的卫府,该是什么样。
而楚瑜却似乎知道柳雪阳在想什么,她笑了笑道:“如今府庶务几乎是二夫人打理,平日与外交往,我也已经大多交代好,家账目我也已经清点好,楚瑜虽走,对卫府却不会有什么影响,婆婆大可放心。”
“我不是说这个……”柳雪阳哭出声来:“于你心,我如今担忧的,是这些吗?”
楚瑜抬眼看着这哭得停不下来的妇人,她轻叹了一口气,然而她却清楚明白,柳雪阳对她不是没有感情,可这份感情和卫韫比起来,却是完全无法比较的。
她再觉得楚瑜好,楚瑜也终究是个外人,一个可能害了自己孩子的外人,除非她彻底放弃卫韫,否则柳雪阳与她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她的确喜欢卫韫,可是除却爱情,她内心还有许多。她喜欢卫韫这个人,却不是喜欢卫府。
当年她固执留在顾楚生身边,是因为她觉得,那时候的顾楚生离不开她,然而如今她却不觉得,卫韫有什么离不开自己。
于是她没有说话,举起杯来,仰头将茶饮尽,随后道:“柳夫人,保重。”
说着,她站起身来,去收起了桌面上的木盒,转身走了出去。柳雪阳看着那女子提伞而去,猛地出声:“阿瑜!”
楚瑜停住脚步,她转过身来,看见屋的柳雪阳颤抖着身子,恭敬跪了下去。她双手放在身前,朝着她深深叩首,沙哑道:“这些年,卫府多谢。”
楚瑜愣了愣,片刻后,她轻笑出声来。
“我付出的时候,没想过要回报。若是想要回报,大约就不付出了。”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来:“还有,柳夫人,”她含着笑:“下一次,任何时候,都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
柳雪阳没想到楚瑜会说这样一句,楚瑜没有多说,转过身去,便去了自己屋。
而与此同时,卫韫正在赶往卫府的路途上。
夜里大雨倾盆,卫夏焦急道:“王爷,您还有伤在身,歇歇吧!”
“不用了。”他扬声道:“很就到了。”
“王爷,”卫夏跟在他身边,大雨被风夹杂着打过来,砸得他脸疼,他不能理解道:“您赶这么急是做什么?沈大夫说了,您这伤要静养的啊。”
“无妨的。”卫韫声音平和:“到家就好了。”
“王爷,”卫夏叹了口气:“您到底是图个什么啊?”
卫韫没说话,他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