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普通的枯枝树叶而已,没什么……诶呀!啊!救命啊!救命啊!”
西侧门边的枯井上覆着杂草,衙差一心都在门外那无脚鬼上,没注意到脚下踩了空,直接摔进枯井里,正在大喊着救命。
“衙差大哥,你且等等,我去找人救你!”
枯井边上的吴枕云虚情假意的与那衙差说了这话后,并没有去找人来救他,而是转身走到余推官的签押房外。
“吴少卿?”
余推官从签押房后头掀帘走出来,打着哈欠趿拉着靴子,手上抱着一铜制暖炉,拢着棉绒外披上前来,问吴枕云道:“吴少卿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的?”
“效劳不敢,在下只想问问这三位衙差现在在何处当值?”吴枕云展开手心,手心里是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三位衙差的名字。
“就在那儿……”余推官手拍着嘴打哈欠,往知府的签押房门指去,道:“就他们三个。”
吴枕云望向知府的签押房门,只见三位衙差正守在门前,迎着冷风,站得笔直。
“多谢余推官。”吴少卿躬身一揖,道谢着。
“吴少卿客气了。”余推官伸着懒腰又回到签押房后边去打盹。
吴枕云走至知府的签押房门外,低声问了那三位衙差十一月初七那日的情形,他们慢慢回想起来,说道:“好像是郑大勇!”
“对,是孙府的郑大勇,没错的。”
孙府是富贾人家,在杏花街上还是叫得上名字的,郑大勇是孙府的女婿,衙差们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足为。
吴枕云又细细问了那三个衙差,道:“你们是何时看见他的?可看清他做了什么事吗?”
衙差回她道:“就是初七那日巳时还没到这样,远远见他钻入竹林里脱了外衣,我们以为他要在竹林里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大喝一声上前去瞧了瞧,原来只是小解而已,就随他去了。”
吴枕云问他们:“你们远远看到他时,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你们走近时,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哦……这个嘛……”衙差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挠了挠头努力想着。
在他们回想的当口,吴枕云往知府的签押房内望了望,熟悉的物件映入眼帘——白瓷茶盏、羊脂玉管狼毫、云山笔架、紫砂笔筒……这些都是赵墨惯常用的东西。
签押房里一桌一椅一案都一丝不苟的,冷冷清清,和赵墨此人一样。
吴枕云甚至能想象到赵墨在里面办公时的模样,或静默喝茶,或停笔沉思,或起身远眺……
“回吴少卿,先是土黄的襕袍,近看时他把外衣穿上,是……靛蓝的……”
衙差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多谢诸位,叨扰了。”吴枕云躬身道谢。
那日倾脚头夫说郑大勇换了一件衣裳,吴枕云便心生怀疑,可若是直接进到孙府去查找换下来的土黄襕袍,未免有些打草惊蛇,若郑大勇有共谋犯,此举很容易惊动共犯转移证据。
吴枕云从盛都府衙出来,命杨武郎带人到白象亭边,在一片密密竹林里挖出了一件带血水且沾满白蜡的土黄襕袍,还有几件衣裤。
那几位倾脚头夫指认说,当晚郑大勇穿的确实就是这件土黄的襕袍没错。
倾脚头夫是这么说的:“郑大勇是穿着这件土黄襕袍进的孙府,从孙府出来时穿的是另一件靛蓝的,我们送他回霜花风月馆的时候,他说他要方便一下,就下了车进到白象亭边的竹林里。”
“当时少卿你也没问仔细,再说了方便这种小事,草民也没记在心上,就忘了同少卿你说了。”
“郑大勇从孙府里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啊!包袱?没有没有!就穿着一件靛蓝的襕袍出来的,草民记得很清楚的。”
入夜,大理寺少卿的签押房内,烛灯明亮,火苗稳稳地燃烧着,灰白的烛花掉落,尘埃落定。
吴枕云伏案疾书,整理着近日的证据并列出格目来,一道道证据列清后,此案也有了些清晰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