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阿姊,阿娘说你明日必得回家一趟。”阿景小跑了几步,气息有些喘,脸颊冻红,口鼻都哈着热气。

“什么事?”吴枕云问他。

“一来,明日是冬至,二来是关于你的婚事……”阿景说到此处,抬起头往吴枕云身后的两位男子看去,搓着冻红的手,压低声道:“今日有一位贵夫人上门提亲了,带着好多贵重的见面礼,甚至还有地契田契,说是要替她的儿子求娶阿姊你为妻。”

“提亲?”吴枕云回头看了一眼赵墨,又回过头来,皱眉道:“对方是什么人啊?”

“听说对方出身很好,府上是世代行医的。”阿景也不大清楚,只是听阿娘提过几句,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什么任府,她说她儿子在宫里当御医,还说阿姊和她儿子关系甚笃,这门婚事你肯定会同意的。”

听到这里,吴枕云心里已了然了八九分,宫姓任的御医除了任逸没有旁人。

阿景又说道:“不只是任府,前几天陆陆续续还来了许多提亲的人,阿娘想着你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所以你得回家一趟和她商量此事。”

吴枕云从西疆回来之后,阿娘就一直念叨着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吴枕云没放在心上,不料阿娘居然一直惦念着这事,还真的给她寻了亲事。

她对阿景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回去,现在太晚了,你先回府吧。”

“是,阿景告退。”阿景躬身作揖,又对着吴枕云身后的赵墨和任逸远远地俯首揖礼,道:“晚辈失礼了,先行告退。”

待阿景上了马车后,身后的赵墨和任逸才上前。

任逸问她:“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婚事,什么提亲之类的。”

“哦,不是什么大事。”吴枕云轻描淡写道:“就是你娘病急乱投医,到我府上提亲去了……”

话未落音,任逸就拔腿转身往家里跑去了,逃命似的一路狂奔,糟糕,糟糕,他娘这不是乱点鸳鸯谱,是乱翻生死薄啊!得赶紧回家拦住。

食店外头,只剩下吴枕云与赵墨两人。

“不是什么大事”这句话,她可以和任逸说,却不能轻轻松松的和赵墨说。

因为提亲的不只是任府,阿景说了还有好几家,阿娘这是打算正正经经地给她议亲,必得要议出个结果来的。

回大理寺的路上,天上零零星星飘着点点雪,两人没走一会儿,肩上就落了不少的雪粒。

绯袍白雪,并肩而行,相衬相宜。

这一路上,吴枕云与赵墨说了许多话,大概是说今日的打卤面不够劲道,精肉臊子不够入味,卤面汁不够粘稠,话赶着话,生怕落下一段空白被赵墨抢先问了去。

这段夜路好长好长,吴枕云已经说了这么多话了,喉咙都哑了,居然还没走到。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吴枕云渐渐熄了声,赵墨依旧一言不发。

冗长的沉默从她脚跟蔓延而上,她顿觉背脊发凉,迫切地想要再寻几句话来打发掉此时的沉默,可刚想开口却又觉得什么话都不合适。

“你要成亲?”赵墨终于开口道。

议亲的结果就是成亲,若千挑万选迟迟不肯定下来,外人定然会对吴枕云指指点点,给她惹来许多非议。

她忙摇头道:“不敢不敢!”

非议就非议吧,管它流言蜚语,哪有她可怜的小命重要?

“不敢?”赵墨停下来看着她,问道:“为何不敢?”

“你还没成亲呢,我怎么敢先你一步成亲?”吴枕云实话实话。

在婚事上,她始终觉得有愧于赵墨,赵墨未娶妻,她自然不会与人成亲,但她不知道赵墨根本不需要她这种谨小慎微又如履薄冰的内疚和讨好。

他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