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洵却已侧过身子,吩咐着马车旁的四人:“将苏姑娘请回府上。”
他素来内敛自持,从不纵情酒色,得知苏棠“葬身火海”那日,却饮了一夜的酒,那时他便知,自己曾想不通的感觉,叫在意;他更知,有些事若不主动争取,便真的没有了。
两个护卫得了令,起身站在苏棠跟前;“苏姑娘,请。”口很是礼貌,可动作却十足的不容分说。
苏棠凝眉,看着陆子洵侧首有些冷硬的容色,忍不住高声斥道:“陆子洵!”
陆子洵身形微顿,良久转头看着她,勉强软了些许,仍旧只站在那儿:“苏棠,往后我会对你负责……”
他的话并未说完,便被身后一阵清魅低哑的嗓音打断:“若论起负责,陆大人是不是该往后挪挪?”
冬日的天色暗的早,一片黛蓝的夜色里,颀长的绯色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唇角笑着,双眸却如淬了毒的蛇目,目光阴冷看着护卫抓着苏棠手臂的手。
那两个护卫只觉后背爬起一阵冷汗,不觉间松开了手。
郁殊讥诮一笑,袍服拂动,缓缓走上前来:“陆大人。”
陆子洵一滞,终微颔首行了一礼:“王爷。”
郁殊任他行着,转头看向苏棠:“听闻陆大人和棠棠曾有婚约,棠棠,你说,这种‘始乱终弃、不负责的登徒子’,该如何处罚呢?”
苏棠凝滞了下,莫名觉得那句“始乱终弃不负责的登徒子”,被他说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看来棠棠还没想好,”郁殊轻笑一声,“陆大人年轻有为,清廉自持,刚巧有一批军饷与粮草要运往南夷边关,便由陆大人负责吧。”
话落,没等陆子洵反应,他已大手将苏棠的手包在手心里,带着她进了院落。
院门“碰”的一声合上。
直到进了屋子,郁殊才放开了她,转身便要挽起她的袖口。
“你做什么?”苏棠缩了缩手。
郁殊抿唇,看着她莹白的手臂上没有痕迹,这才抬眸认真道:“我在想,要不要将那两个护卫的手砍下来。”
苏棠指尖一动,飞将手从他手里挣了出来,起身走到炉火旁。
郁殊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心一暗,又看向她的背影:“我饿了。”
苏棠不解:“什么?”待反应过来又蹙眉道,“你没在王府吃?”
“……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
郁殊看她一眼,闭了嘴。
他在等她的消息,一个时辰一报的消息,等着她但凡对他说句好话,他便既往不咎她抛下他的账了。
可到底还是他自己巴巴前来。
还看到了旁的野男人对她表诉衷肠!
苏棠久等不应,再没多问,他方才帮她解了围,于情于理也不该赶走,不过多添些米罢了。
清粥小菜,二人吃的很是安静,待用完,天色早已大暗,屋内除了烛火摇曳,便是火炉里柴被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
郁殊很是知情识趣的去外面水井处刷碗。
苏棠乐得自在,坐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动静接近尾声,方才站在门口道:“天色不早了。”
郁殊的手仍浸在冷水,闻言微顿,却很恢复如常:“嗯。”
苏棠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又道:“你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