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来,逼视着敬安。
敬安按在他肩头手微微发抖,只因感知这温润男子身子底下,原也有一颗愤怒之极悲怆欲死心。是……凭什么以为他就不会痛呢?只因他没有对他做什么?
敬安恍惚。
苏青说道:“罢了,也罢了……你抢了月娘去,倘若你对她好,我……我也认了……但是,可能吗?”他声音忽地淡了下去,“最终她还是要走,谢侯爷,其实……我只当那日你带了月娘离去,我心中之痛,无人可知,如今看你之态,……哈哈哈……”
他猛地大笑。
谢敬安茫然抬头,问道:“你……你说什么?”
苏青望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却说道:“如今看侯爷你样子,我心忽地好过了些,原来那种滋味,不独我尝过。侯爷,可见冥冥之中,是有报应。纵然你将月娘自我身边抢去,也自有天将她带离你身边,最终你仍旧无法如愿,是不是?”
苏青说完,手抬起,将敬安手轻轻一挥,从自己肩头上挥落,冷笑说道:“月娘是个冷静聪慧女子,怎会看上你这种纨绔不肖之徒,她心知你不过是玩弄她而已,她怎会留在你身边自甘欺辱?”
敬安闻言,才抬头,看向苏青,咬牙说道:“本侯没有玩弄于她!”
苏青说道:“有没有,你心底自知。倘若不是如此,月娘怎会走?”
敬安说道:“我……我不知!”
苏青说道:“倘若不是你,如今我同月娘成亲,两相和美,她一介弱女子,同小郎一起,又何必要避开你,远走他乡?如今生死不知安危不知……侯爷,你心疼吗?你也会心疼吗?真是叫我讶异,我本以为谢侯爷你是无心之人!”
敬安听了苏青这一番话,他心底本就憋闷非常,闻言越是双眼冒火,只说道:“你住口!住口!”
苏青说道:“昔日你从我身边抢了月娘,自有人从你身边将她带走,侯爷,这天底下,也还有你做不到事!哈……哈哈哈……”虽然是畅快之意,笑声却仍带无限凄楚无奈。
敬安叫了几声,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旧伤隐隐作痛,不由地伸手捂着胸口,腰微微一弓,这动作之间,袖子里有什么东西,飘飘悠悠就落在地上。
敬安冷眼看到,便弯腰去捡,却不料苏青比他更快,手一探,先敬安从地上将那块帕子捡起来,拿在手中,问道:“你从哪里拿我帕子?”
敬安一怔,呆呆望着苏青手中方帕,说道:“你……你说什么?”
苏青皱眉,自己探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方一模一样帕子来,说道:“这分明是我,你这是……”便疑惑看着敬安。
敬安看着苏青怀中掏出那块帕子,又看看他手中拿着那块自地上捡,果然是一样,只不过后面一块,略见旧了。
敬安痴痴看了片刻,忽地仰天长笑。
苏青本来不解,见他笑悲怆难言,略微一想,便凝眸看向敬安,问道:“难道……这帕子是……”
敬安笑了片刻,合泪说道:“不错,这帕子是从姚月娘那里得来,她从未离身,我以为是她心爱之物,却没有想到,竟是你!苏青,是你呀!哈哈哈……”
笑自己痴,笑自己傻气,笑那不知何故而笑笑,这一刻,忽然极想要死去。
而苏青望着手上方帕,这帕子是先前月娥手伤了时候,他替她擦血迹时候留下。以后也只忘了,只以为她丢了,却哪里想到,她一直都留下来。
对敬安来说,这帕子自是不陌生,当初他在这里,为了她煮东西,闹得鸡飞狗跳,满面尘灰,她就是掏了这帕子出来,替他擦拭,他还亲手洗过。后来她出嫁那日他抢她回去,撕扯之间,也掏出了这一方帕子,再后来,就是在死去王四鹄手里,将这帕子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