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摸到了, 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她把这脏乱的手贴在脸上,诱哄般的叫他, 如初嫁时温柔,“傅承昀, 你醒一醒,看看我好不好?”
他没有醒, 入目狼藉模糊了双眼, 血腥味被一阵一阵吹来,林愉双目猩红,濒临崩溃的模样谁都不敢向前打扰。
“傅承昀,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利用也好,随意也罢, 只要你活着过往种种我都不在乎。”
“你不是要娶我吗?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娶我好不好?”
“傅承昀!”
“傅承昀——”
“傅承昀…”
她一声一声的叫,轻柔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酸。
夕阳西坠,晚霞漫天,任何的光亮照不透林愉暗淡的双眸,随着绚烂如血的微光洒在苍茫茫的大地,林愉抱着睡着的傅承昀,面上干净无泪。
那一刻,她抱着他那样近,却好像离他那么远,不是和离的远,而是…生死的远。
林愉脸上没有血色,颤抖的嘴唇惨白干涸。
周随来时,真的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然后林愉就颤抖着,嘴唇哆嗦,倏然放声大哭。
“大夫,大夫——救命啊——”
萧瑟的风声和凄惨的呼救纠缠,在这片血雨腥风的大地之上传到了每个人的耳,女子紧紧抱着殷红的男子,泪湿的长发沾在脸颊。
一路驾马回去林愉没哭,和士兵冷静交涉林愉没哭,但从傅承昀不会睁眼那刻,她泣不成声。
她终于相信他倒了。
林愉伸手,拽住周随,“求你,救救他…”
“你救救他。”
眼前的两人让周随心里一抽,回神过来拉起地上的傅承昀背在背上,周随瘦弱的身躯拖着浑身是血的人,和林愉伸手。
“起来,跟我走。”
林愉站起来,跟着他走。
寂静的山脚,鸟儿成排落在树上,周随从前温柔的声音破声大喊——
“大夫,叫大夫,马车,给我马车。”
崔知府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合力抬起傅承昀,这命悬一线的人可是他的身家性命啊!傅承昀出事,上京定要他好死。
被血浸湿的衣裳触目惊心,崔知府猛然一阵,催着人驾马回城。
从白天到黑夜,别院灯火通明,耀眼的白光照的看得见地上尘埃,却照不进林愉寸寸寒冷的心房。
林愉守在门口盯着里面人影攒动,泪水早已打湿了面庞,外头不知何时落起了雨,下着的雨冲刷了鲜血,冲刷不掉悲伤。
林愉看着忽明忽暗的窗口,忽然整个人缩成一团,指甲按进肉里尚不自知。
“夫人,您该吃饭了。”铃铛浑身疲惫,今日逢此意外整个宅子乱成一团,傅予卿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什么哭闹不休,铃铛哄了很久才勉强入眠。
如今林愉好说,人好好的站着,里面傅承昀却是命悬一线。
“好,吃饭…”林愉盯着里面,端过一碗粥大口大口喝下去,“咳咳咳——”
“夫人慢些,喝水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