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立刻换了态度,面上笑盈盈:“嫂子说的是,我不气。”
姚缨也笑笑,抬脚先进了屋,五公主紧跟在她后头,一进来先道歉:“前几日是妹妹不对,眼见母妃病重,关心则乱,失了仪态,若有得罪嫂子的地方,还望嫂子勿怪。”
“你只是到皇上跟前哭了哭,又去皇后和太妃那里哭了哭,哪里得罪到我了,你只要不在我面前哭,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姚缨声清且柔,更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温意绵绵,是男女都爱听的那种调调,五公主跟姚缨接触不多,被这声儿一带,来之前打的腹稿顷刻间散得七零八落,最后讷讷说了句:“病急乱投医,我是急了点。”
若不是太妃非要她来这趟,她原本是不乐意的,论资格,哪家贵女不比这个来自蛮夷障地的小庶女强,无论是谁都敬着她捧着她,唯独这位,大不了她几岁,却还真端起嫂嫂的架子,讲话一套一套,说得她一愣一愣。
“既然没有别的事,妹妹就先回吧,我待会还要去前头给殿下送点心。”
一听到太子哥哥,五公主想不怂都不行,太子哥哥虽然没有明着找她,却叫赵无庸送了把戒尺过来,其用意不言而喻。
“那就不打扰哥哥嫂嫂了。”
后宫没有丑女人,生下的子女自然也没有丑的,五公主冲姚缨笑的样子,还是有几分讨喜的,只是想到这位妹妹人前人后的反差,姚缨就很难生出过多好感,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相处就已是不错了。
到了前头,姚缨端出鸡汤递给太子,两手托腮,边看着他喝,边讲着这一日发生的事。
她对他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不说,总有渠道传到他耳。
对于皇后,姚缨实在反感极了:“殿下要不想想办法罢黜长姐吧,没了后位,她也就消停了。”
饱私囊的事,姚瑾肯定没少做,数额更是难以想象,账面上看似没有大的漏洞,一笔笔都能找到出处,可真要查,也不是无迹可寻。
周祐喝了半碗就搁到案上,扭头看着眉头不展的小少妇,伸手替她一点点抚平,眉目舒展的太子妃,才最可人。
“你是觉得采买的价位不对,过高了?”
“何止是过高,即便洛阳纸贵,可一张磁青纸能贵到哪去,外头一张一钱银子,宫以一两银购入,足足贵了十倍,”
姚缨稍作停顿,托着杯盏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周祐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明黄锦帕给她擦嘴,然后催着她继续讲,这女子声音动听,讲故事更动听。
太子乐意当听众,太子妃也乐意讲,还无辜地卖下惨:“长此这样挥霍下去,父皇的私库发不出银钱了,还得殿下兜着。”
国库是不能轻易动的,那是公产,由户部管理,内阁监督支出明细,钥匙也是分半,要拼到一起才能开启库门,便是皇帝要取,也得师出有名。
也无怪乎周祐对后宫女子反感,这女人多了,伺候的宫人也多,一个个都是吃饭的嘴,开销加起来大得惊人,还都是从皇帝私库里出账,即便只是少一个妃子,都能少掉不少开支。
外宫如今由太子掌着,收支把控得严,但内宫不同,他出手干涉,不是很合适,想把奢侈歪风压下来,还得姚缨出这个头。
姚缨本身就不是奢侈人,对新物件的兴趣反而更甚金银珠宝,由她带头清减开支,缩短用度,比千言万语都有效。
然而习惯了奢靡的妃子们显然不能接受。
“一顿十个菜,她是想饿死我?”珍妃在吃的方面不能妥协,即便一顿膳用下来,她只吃到一碟菜的量,其余二十碟都拿去喂狗,她也要撑起她身为二品妃子的排面。
年纪大的妃子这回态度反而没那么硬了,毕竟早年该吃的都吃够了,如今为了身体着想,也不适宜大鱼大肉铺张浪费,少吃点,也好。
支持的,反对的,保持立的,各有代表。
一时间,后宫因为太子妃的主张再起掀起了轩然大波。
贤太妃闻言倒是笑了:“是个会折腾的,有意思。”
这宫里,许久没这样热闹了。
皇后对这个小妹的观感愈发复杂了,她是真的敢做,可若没有太子背后的支持,她又如何敢。
到底,男人不一样,走的路也变得不一样了。
那么她就看看,她的小妹最终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