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千佛窟内,明灯千盏,星火错落。

少年穿着件黑色的长袍,孤零零地坐在佛窟内,低垂着眼睫给佛像上色,淡淡地问:“她真什么都没说?”

张嵩笑道:“才人的确什么都没说。”

牧临川呼吸一滞,抿紧了唇。

这一次一次试探下去,试探得他都烦了。

少年焦躁地撸了把腕子上的佛珠,冷冷一笑。

后宫里那些传闻当然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实际上,他知道得比陆拂拂还多。

什么“不过是个解闷逗趣儿的笑话”,又倒如今的“陛下哪怕封了个老头儿当夫人也不愿封她。”

笔锋陡然一转。

少年蘸了点儿朱砂色,手腕轻移间,面前这佛像唇瓣便被他抹了层胭脂。

牧临川撑着下巴,细细地端详着眼前这含笑的佛像。

“含笑”是他专门在尸体身上用了铁丝,从左脸颊一直穿到了右脸颊,扯出来的笑。

憨态可掬,慈眉善目的佛像,唇瓣丹晖昳丽,在晦暗不定的灯火下,愈见几分诡异。

但牧临川看着却满意极了,又信手上了几笔腮红,恶趣味地涂得像个猴屁股。

漫不经心地涂涂抹抹着,牧临川长长的眼睫压下来。

坦白说。

他一开始的确是将陆拂拂当作个解闷逗趣儿的玩意儿的,顺便还能透过她好好看一看嫂嫂。

却没想到陆拂拂竟然能在他手下活了这么长时间,当真是可喜可贺。

如今,刘黄门入了宫,宫传言甚嚣尘上。处于这传言心,陆拂拂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则让他更好,更高兴,也更……烦躁了点儿。

牧临川真是了怪了。

张嵩瞅着牧临川的脸色,大胆地开了口:“陛下,老奴倒有个想法。”

“说。”

“老奴觉得,才人或许是吃醋了。”

牧临川一个哆嗦,手下一抖。

“吃醋了?”他高高扬起眉梢,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张嵩道:“宫这些传言,陛下想必也听到了……陛下封了那刘黄门做夫人,却没提陆才人的位份……”

牧临川摆出一副好学的姿态,跃跃欲试:“以爱卿之见,孤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提一提陆才人的位份,赏点儿东西下去,再好生安抚一番罢了。”

吃醋了?

心跳漏了一拍,少年蹙起了眉,心下却越想越觉得这话不可信。

倘若真信了张嵩这话,和自恋狂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