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晚嫌弃的看了眼田桑枝用自己手头的碗装的那半碗稀饭,直犯恶心,“你怎么那么不讲究卫生啊,谁要吃你的口水恶心死了,小黑鱼我们走,婶子带你们另做好吃的。”
隔壁就是槐花婶子家,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着实艰难,这次分鱼,大队里给她家多分了一条。
赵晚估摸着她家还有鱼,带着三孩子过去,一看门口的水缸里,果然养着三尾大鱼。
“槐花婶子,你家还有鱼,我跟你买一条成不,孩子们午还没吃饭呢,想吃鱼了。”
农村人平时下个鸡蛋都舍不得吃留着卖,拿钱跟她买一条大鱼,槐花婶子肯定是乐意的。
孙槐花家和老顾家就隔了一道院墙,听到了刚才姜晚跟田桑枝的嘴仗,老顾家也太过分了,吃个鱼还要偷偷摸摸的躲着三孩子,真不是个东西。
她伸手捞出一条大的,用麻绳穿了鱼鳃,“买什么啊,你拿一条走。”
肉吃不上,但是小顾村靠着小秦河,一个月还是能分一两次鱼吃的,尤其今年雨水大,鱼多。
这条胖头鲢子三四斤重,赵晚不白要,“您不收钱我可就不要了,孩子们还在呢,可不能让孩子们学了伸手就拿的习惯。”
“你们城里人就是有学识、有讲究。”孙槐花心里乐滋滋的,城里的鱼要卖一毛多一斤,这条鱼怎么着也要四毛多,她当然愿意卖。
赵晚又问道:“婶子你家还有细面吗?我想做点面疙瘩泡在鱼汤里,光吃鱼肉也吃不饱。”
她指指隔壁,“田桑枝给细粮都锁上了,米缸里就只剩下点玉米面。”
孙槐花看着隔壁的墙头直摇头,天杀的老顾家,拿了侄子许多津贴,连点细粮都舍不得给人家儿子吃,也不怕损了阴德。
她跑到厨房里,家里还有一斤多白面,还是上回娘家送来的,孙槐花没舍得吃,均了一半出来交给姜晚。
这年标准面粉一毛八分五一斤,赵晚估计面袋里有七八两,加上手上的那条鱼,她从兜里拿出一块钱来,“婶子,家里要是有鸡蛋,再均两个给我。”
“有有。”孙槐花从厨房的吊篮里又捡了六个鸡蛋出来,“你给一块钱,婶子也不占你便宜,给你六个鸡蛋。”
反正这些鸡蛋也是攒下来换钱的,就这,她给的也多了,不过今儿个家里就六个鸡蛋。
顾小鱼高兴的跳起来,“有大鱼吃喽。”
赵晚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再拿出两毛钱递给顾小刀,“老大,去大队的豆腐坊看看还有没有豆腐,有的话切一块回来。”
鱼头炖豆腐,不要太鲜美。
“好嘞。”顾小刀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顾小风紧紧的拽着姜晚的衣角,妈妈今天真好,不骂人,还给他们煮鱼吃,妈妈要是天天都这样笑眯眯的就好了。
顾家的大厨房里,灶台上堆的都是吃剩下的脏碗,顾家十几口人,两口铁锅都糟蹋的不成样子,压根没法做饭。
或者说,想做饭必须给灶台洗刷好,没个半小时根本就收拾不干净。
田桑枝在石磨那里磨谷子,看到姜晚拎了鱼和鸡蛋面粉回来,气的跳将起来,“天杀的婆娘,又花钱买吃食,老顾家迟早被你吃成穷光蛋。”
仗着顾北川每月都寄五十块钱的汇款单和粮票布票,天天开小灶吃独食,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要去勾引谁呢,不要脸!
田桑枝想,这钱要是落到她老顾家手里多好,赔钱货住的还是她老顾家的房子呢。
今天午的鱼可真鲜美,可是家里人多,她统共就夹了两筷子,两条鱼就被一扫而空了。
田桑枝吞了口唾沫,摸摸只填了半饱的肚子,“你做饭吧,我给你拿几根香葱,这胖头鱼可真大,铁柱儿爱吃鱼脑,这鱼头给铁柱儿留着。”
反正她在家,等鱼做好了肯定要分一半过来,“顾家可不许吃独食,赶紧洗碗做饭啊。”
赵晚冷笑,牵着小鱼儿的手离开了脏兮兮的厨房,“想吃我买的鱼,你下辈子吧,我去槐花婶子家借锅借灶!”
小鱼儿也有样学样,“想吃我的鱼,你下辈子吧。”
田桑枝气的谷子也不磨了,站在院子里叫骂,“姜晚,我看你能耐到哪天,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带着三个孩子在外头吃,永远都别进我顾家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