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受伤了。”措仑忍不住道,侧脸观察着南平的表情。
他和公主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蔓延不绝的队伍。
“是。”南平简短作答,直视前方。
“流了血,为什么不让人包扎?”少年操起心来。南平掌心的血已经干涸,留下些乌红印子。
“不疼。”依旧短短两个字。
少年又开了几次口,俱是被南平淡淡的推了回来,很明显公主是不打算和他多说什么了。
许是看出主子心境不爽,一众人跟在后面走着,竟连个声也没有。气氛肃杀,一路沉默。
措仑最终停在了在木质毡顶的寝房前,早有奴仆在等候,躬身支起帘帐。
他碰了几次壁,略有些小心翼翼的和南平说:“就是这里了。”
“多谢。”南平客气至极,仿佛初次见他一般,说罢便欲转身进去。
“等等。”少年急道,“……我有话和你讲。”
南平果真脚步顿住,回身望向他。
措仑看了看两旁。周围层叠着外人,彼此又是这样的身份,确实不是说话的场合。
“你们退下罢。”南平转脸对随侍道,阿朵率诸人依言走开些距离。
“现在行了么?”公主见四旁无人,便问道。
然而少年半晌没吭声。
南平没了耐心:“不说我就走了。”
“别走!”措仑扬声喊她。
见她停下,少年便又说:“你……骂我两句罢。”
这人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
公主楞在原地,反应了会子才回道:“为何要骂你?”
“南平骂我两句,我们就能和好了。”措仑这一番话虽说得粗糙,态度却是极认真的,“不愿意骂我,就打我两下解解气。”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南平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朴素的道理。
措仑也许搞不清南平的柔肠百结,但他久在山野狩猎,有着敏锐的直觉——南平如此不冷不热,肯定是因为自己先前没说清楚身份,生他的气了。
而他这次的直觉,倒还真猜了。
南平在起初的猜测弥散后,留下来的便是滚涌的愤怒——自己真心实意拿来当朋友护着、生怕给他添上麻烦的人,竟没和她说实话!
她是理应生气的,恨不得再也不要与这“假猎户、真王弟”产生纠葛才好。
压下的火星子在胸膛里翻滚,只是苛责的话到嘴边,又凝住了。
其实短短几次相处,南平已经感受到措仑的善意。
一点不掺假,好像冰山上刚化下的雪水似的,清亮见底。这点真性情,无关出身,难能可贵。
各人有各人的苦处,各人有各人说不出的隐衷。况且初次见面时,自己不也多有顾忌,没全交代么?
朋友之间,还是应该多些豁达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