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四五日,有两条出人意料的消息传进南平的耳朵。
第一条是阿朵说的。
“殿下, 我听见西赛王妃回来了, 还住进了之前的院子里。”阿朵消息灵通,越发愤愤不平,“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南平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
“是么?”
“千真万确, 现在宫里谁不晓得西赛生了,走都走不动。”
“我知道了。”南平应声,仰头把药灌了进去,打了个寒战。
“殿下,我们要不要再去寻寻她的晦气?”阿朵想起先前在西赛门前放鞭炮那一遭,心里畅不少。
南平倒是愣住:这事明明是不久前才发生,倒像是隔世一般。
她想了想,拒绝了阿朵,而是另起话头:“我嘴里苦的紧,帮我拿点蜜果子吧。”
主子不着急,下人们再生气也没法子。无非是在西赛居住的偏殿门口冲对方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几句罢了——可殿外的守卫太多,连近前都不能够,指不定人家西赛压根没听到。
闹了两次,大家便歇了。
而第二条消息,却是措仑自己向南平说的。
“前线回报,隆戈尔被擒。”进餐时他淡声提了这么一句。南平一听,立刻放下了箸子。
“可要派人救他回来?”少女问道。
措仑叹了口气:“事情远比这要麻烦的多。”
前往岩城直击广夏军的隆戈尔意外了埋伏,被敌人生擒。以安庆为首的诸部族首领人声鼎沸,请命措仑率军亲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请王上亲自率军,将广夏杀个片甲不留,攘外定局!”安庆在议事时提高了音调,“我愿随军同去,以死效忠!”
众人纷纷称是,以死相逼。
“胡闹!”南平听到措仑的复述,忍不住斥道,“你要是离了高城,这里岂不是群龙无首了?万一谁有个反心,你在远处鞭长莫及,可如何是好?”
“若是不走,局面也是一样的。”措仑续道,“事到如今大家都在等着我做个表率,如果我推三阻四,难免不会有人借题发挥。”
谈话间,有侍女进来斟水。乳白的牛乳从银壶丝滑流下,荡漾出一道雪似的弧线。
少年撇了那姑娘一眼,温声问:“你是新来的?看着面生。”
侍女慌忙跪下,浓黑的辫子垂在胸前,许是因为面圣过于恐慌,诺诺不敢出声。
“她叫阿伽朵,是本地姑娘,来了有些日子了。”南平开口解了围,“因为和阿朵名字就差了一个字,觉得亲切,我就让在殿里伺候了。”
措仑“唔”了声,把盛满牛乳的茶碗接过来,心思转到了正事上:“老将隆戈尔都认栽,再派旁人去,还不如他。所以这次我准备自己带兵出征了。”
想来已是考虑周全,拿好了主意。
南平一时有些语塞,喝了口水方才顺下去:“要走多久?”
——既然拦不住,能知道详尽些也好。
“把岩城打下来就回。”措仑思虑片刻,说得含混。
攻城的典故南平是知道的。若是速战速决,十天也就罢了。可若是对方负隅顽抗,围上三到六个月、直到粮草耗尽,也是常事。
少年见她还在迟疑,以为是被独自落在宫里害怕,于是宽慰她:“葛月巴东已经回到高城了,到时我会让他带守军留在城里,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