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脸色渐霁,褚怿看她不否决,一笑,把金簪递给荼白。
荼白忙放下手里的那套头面,接过来,给帝姬插上。
“唇脂还换吗?”褚怿开口。
容央想起这茬,又慌忙起来,低头去挑选唇脂的颜色,一口气抓来三盒给褚怿看。褚怿这回除开都很红以外没能看出其他差别,但知道不表态又不行,便随手一指。
容央大喜:“我也正是想用这一款。”
一时对眼前人更为刮目,颇有点知心知意、相识恨晚之感。
褚怿笑笑。
那边雪青用容央挑的唇脂给她上妆,褚怿看着,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往那双逐渐被染红的唇。
容央是很惊艳人的长相,脸小肤白,五官精致,无论是灵动的大眼还是小巧的琼鼻,都极具古典美感,只那一双唇,虽不大,却丰满,于妍丽之外,另增几分娇憨。
古人向来是青睐所谓樱桃小嘴的,但到她这儿就变了数,一眼看毕,最勾人“起意”并不是那螓首蛾眉、善睐明眸,而是这双并不合时人审美的唇。
风流婉转,可媚可憨。
至少于褚怿而言,是这样。
思绪沿着这条线一飘,某夜初尝这唇的滋味又涌上心头,褚怿立刻撤开视线。
走神间,袖子被人拉了拉,褚怿低头。
容央仰着头朝他一笑,那双丹唇扬起,性感的弧度,如划在他胸口。
“如何?”朱唇贝齿,呵气如兰。
褚怿喉微紧,屏息:“不错。”
※
汴京城多权贵,然权贵之积代衣缨、鸣钟食鼎者并不多。
建府逾六十年的忠义侯府,即是这“并不多”的一个。
巳时二刻,容央跟在褚怿身后,走进长戟高门的侯府,忙碌周遭的丫鬟仆人不迭上前行礼,数量之多,级别之繁,竟较帝姬府更胜一筹。
因是过节,府焚香不断,间或有人在庭晒书,间或有孩童聚在树下打闹,一路走去,竟如深入市井,别样的生机意趣和巍峨皇宫迥然不同。容央原先还十分矜持,到后来,眼睛直被那人那声那景劫了去,一径骨碌碌转动,忙个不停。
褚怿哑然失笑。
“这边。”手在她腰后虚虚一扶,褚怿领着走神的人儿往北面回廊上走。
容央的注意力还在墙外铿然起落的声音,踏入廊后,用眼睛示意对方解答。
褚怿顺着瞟一眼,答:“练武场,眼下应该是褚恒、褚睿在练功。”
这府里竟然还专门设有练武场?
容央舌桥不下,又忍不住身边人瞄一眼,褚怿淡淡:“看什么?”
容央敛眸:“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打打杀杀的?”
褚怿无声一哂:“是。”
容央倒抽口气,腰后又被他一扶,这一回,则是往右边拐去了。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抵达老太君居住的云澜苑,在丫鬟的通传声里走入上房。
此刻的上房正盛况空前,整整六房的大小女眷或坐或站,或问或猜,鲜亮的倩影、热烈的声音把每个旮旯都挤得满满的,甫一听得通传,那坐着的忙着起身,站着的忙着探头,东边的声音往西边倒,西边的人又朝东边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