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在李彻身边伺候，自然知晓陛下是想见六小姐的，旁人许是还不好说, 但陛下若是知晓六小姐在，定然不会避讳。

楚洛轻轻眨了眨眼, 再抬眸看向顺子, “有劳了。”

顺子躬身，“六小姐请随奴家来。”

踱步入内, 屋烧着地龙, 室内很暖。

远远见太傅的病榻前有小厮在一侧守着，见了顺子入内, 朝顺子福了福身, 但并未出声惊扰圣驾。

病榻处用屏风隔开。

屏风外, 置了案几。

案几上放着昨夜对弈的棋盘，李彻趴在棋盘上入睡, 棋盘上还放着凌乱的棋子，应是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早前大监披得大麾已经滑下, 垂落在脚边。

楚洛细声，“什么时候睡的？”

顺子叹道, “将近破晓的事了，陛下在太傅这里坐了一整晚……”

楚洛意外。

早前在洪镇, 宁王作乱, 似是都未曾见他彻夜不眠过，他是心有事才会如此，而且，应是心拿不准的事，棘手, 还灼心。

楚洛拾起地上的大麾，轻轻给他披上。

她动作很轻，没有吵醒他。

临到他身前时，她鼻间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气。

他只喜欢檀木香，喜欢便一直用，也不换……

她亦是如此。

所以同她在一处的时候，他会觉得亲近，自然，也自在。

他惯来生得好看，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但眼下，眉头微微皱起，似是睡梦里还有操心的事，凝在眉间没有下去。

楚洛怔了怔，心莫名微动。

顺子在身后稍远处，应是看不见，她淡淡垂了垂眸，唇间缓缓吻上他侧颊一处，如蜻蜓点水，短暂停留。他未醒，旁人亦未看到，她心却似偷偷得了一罐蜜糖，眸间羞赧，嘴角微微上扬。

她极少主动亲他。

她性子浅，也惯来不喜欢张扬，也很少在人前表露喜欢，事情大都藏在心里。

她喜欢同他一处的温和宁静。

也喜欢，他大都时候的温如玉，却偶尔的口无遮拦……

楚洛不敢离他这般近太久，怕吵醒他，他破晓才阖眼，一共没寐多长，楚洛也没在屋久待，顺子同她一道出了屋外去。

苑，腊梅开得正好，似有暗香盈袖。

腊梅树下，顺子恍然觉得六小姐像极了这一树腊梅，妆容素雅，为人清淡，但离近，却分明秾艳好看，动人心魄。

陛下是将六小姐放在心尖上的。

顺子也不敢怠慢。

“陛下今日会一直在太傅府吗？”楚洛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