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殿下慈悲 木头咚 3798 字 6个月前

明朗与昭阳,年少心许,青春情谊,到底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下的。即便理智上不得不接受,但是情感上却不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随着岁月的流逝,那年少时的悸动与热情或许会随风飘逝,但偶尔想起对方,犹如熟悉的老友,希望对方好,仍会有情不自禁的牵念。

陈怀瑜装作一派潇洒不羁的样子,他看着林明朗意气消沉的样子,故意拿话激他。故作轻松的说道:“那日萧穆祖不是答应你会善待她?昭阳虽从小养在禁,又身为女子,但却胸有沟壑,眼里存山河,不愧为我羲国大公主,担得起国士二字。我们七尺男儿,难道眼界心胸,还不如昭阳一个女子不成?”

林明朗一仰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他心虽然知道陈怀瑜说得在理,但是嘴上却不愿意吃亏。也故意嘲讽他道:“哼,你不懂。一个女人都没碰过的人,竟然在劝我不要伤心?你若是有了心爱之人,自然不会说得怎么轻松。”

呦呵,自己伤心了,还懂得拿他打趣,看来林明朗也已经慢慢走出伤痕了。陈怀瑜放心了些,他见不远处,秦婉婉也正在与陈蕾瑜依依惜别,又十分严肃地说道:“昭阳到底重情谊,怕你意气消沉,还让蕾蕾陪你回云南去。蕾蕾性子活泼舒朗,你可不要欺负我妹妹!”

若不是陈蕾瑜与昭阳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答应了昭阳要陪林明朗度过这段难过的时间;若不是他们和林明朗也是自小相熟的好兄弟;若不是陈蕾瑜自己也向往外面的天大地大,跟他说想要趁机去见见世面陈怀瑜倒是决计不会许自己的小妹这样陪着林明朗回云南的!

幼时一同玩耍,陈蕾瑜性子顽劣不羁,每每调皮捣蛋了,林明朗他们都笑话她说,将来有机会带她去江湖闯荡一番。没想到幼时的玩笑话,却在此时应验了。林明朗本不欲捎带上陈蕾瑜,可又不忍拂了昭阳好意,图惹她担心,加上陈蕾瑜总拿幼时的话来吵嚷,他才只好答应。

他也顺着陈怀瑜的目光望过去,陈蕾瑜这穿着,俨然就是一个要去闯荡的侠女,哪里还有半分国公府小姐的模样。林明朗这才从昭阳下嫁的情绪略略出来,对陈怀瑜道:“你放心吧,那丫头三脚猫的功夫,能闯什么祸?”

陈怀瑜纠正他道:“蕾蕾从小乖巧懂事,我哪里是担心我妹妹闯祸?我说的是,你可别欺负她!”

陈蕾瑜从小大大咧咧的,跟她哥哥一个样。说她开朗活泼,或者随性洒脱倒是还说得过去,若是说她乖巧懂事?那可是与实际大相径庭!

听到陈怀瑜这话,林明朗只顾着低头又喝了一杯酒,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怀瑜与林明朗在长亭之饮酒践行,那边秦婉婉拉着陈蕾瑜的手也舍不得松开。昭阳出嫁本已够让人伤心的了,没想到陈蕾瑜也要离开了。秦婉婉摇了摇陈蕾瑜的胳膊,满脸写着不高兴,嘟着嘴说道:“殿下成天逼着我读书习字,好不容易借着跟蕾蕾学扶风剑法,找到躲懒的借口,你这一走,岂不是又没有人教我了?!”

陈蕾瑜笑道:“婉婉聪慧,那剑法的招式,你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这段时间勤加练习,待我到时候回来,可是要考你的!”

婉婉点点头,知道陈蕾瑜此去也是受昭阳公主所托,却仍然忍不住嘱咐她几句:“好好好!此去云南路途遥远,江湖又多凶险,虽然是跟平南王一道,蕾蕾自己可得多加小心。”

陈蕾瑜面上也略带担忧,江湖凶险,又怎抵得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的艰难?昭阳下嫁之后,太子殿下在宫的助力又少了一分。她知道太子一直不愿将秦婉婉裹挟进来,可是人在事,有时候避无可避。

陈蕾瑜心一暖,思及太子境遇,也想让秦婉婉对他有所帮助,可是,话又不能完全点破,因此陈蕾瑜也只是稍稍向秦婉婉提到:“我们这一离开,宫便是皇后娘娘一人独大。淑妃娘娘与太子殿下颇有些渊源,如今又有了身孕,你若是方便得闲时,倒可多去与淑妃娘娘坐坐。”

这回秋迩遇险,也得亏淑妃娘娘机智相助,因此秦婉婉心对她大有好感,如今听陈蕾瑜也这么说,便更放心了。

那边林明朗已经起身,正与随行的人一起等着陈蕾瑜。婉婉点点头,握紧陈蕾瑜的手道:“好。一定珍重!”

天空飞来一行南行的大雁,陈怀瑜与秦婉婉站在长亭远望,目送离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提问:

在准备番外。大家想不想让陈蕾瑜和林明朗发生点什么故事呢?

☆、冬雪

自从立冬以来,天气骤然寒凉,皇帝索性携了后宫妃嫔往暖泉山避寒猫冬,命太子监国,主理朝政。东宫书房四壁本已捣了椒泥,到处热红炉,周回下罗幕,倒是温暖如春。

楚更看奏折有些乏了,他兀自揉了揉山根,端起书案上的茶准备喝一口,却发现这茶盏都已经凉透了。抬头看看前头的黄花梨书案,却不见秦婉婉。趁着他最近忙于朝政,秦婉婉乐得没人管她,此刻又不知人到哪里去了。

于是楚更伸了伸懒腰,方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稍稍将窗牖打开了一半。接连几日的大雪天,立即有一阵刺骨的雪风夹杂着淡淡的梅香,顺着窗缝里蹿了进来,让人鼻腔里一阵机灵寒凉,立时清醒了不少。已近黄昏,天色阴沉,天边挂起了一轮明月。外头白雪映月,鸟雀都已难以寻觅,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皎然,宛若仙境。在玉树琼枝之,隐约有一青一红两个娇小的身形,远远地立在梅树底下。

披着红色大斗篷的那个是秦婉婉,她踮起脚尖,用冻得通红的鼻尖嗅了嗅枝头的梅花香,看见其还要未开蕊的,便用红线在那花苞上系定。一旁那穿着绿色衣裙的是小女孩正是竹翡,她此时正拎着一个小竹篮子,小心翼翼地将雪地上的落梅拾到篮子。那冰雪实在冻人,因此她时不时地跺跺脚、搓搓手,对着自己的双手哈出气来暖一暖。

婉婉见竹翡已经拾了半篮子的落梅,于是吩咐道:“实在是冷啊!竹翡,一会儿咱们再用那瓷罐盛上一些干净的雪,你便先进房间里暖和暖和吧!待那雪水化了,用雪水煮白粥,候粥熟时,将这落梅英洗净同煮,今日的梅粥便做得了。”

竹翡冻得通红的小脸挂上了一个淳朴的笑容,用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说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冬天总是饥寒交迫的,耳根子冻裂了,手上也总是生冻疮。若不是到东宫里遇到姐姐,我又怎会知道,在这雪地里拾梅花,也好玩地很呢!”这是竹翡在京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东宫室内温暖,因此她往年的冻疮今年都是不曾犯了。

秦婉婉这才发觉,自己手上原来干农活找出的茧子也逐渐褪了下去,如今她这双手,倒也算是嫩手似柔荑,指如削葱根了。

听得竹翡说起儿时,秦婉婉不知从哪里来的兴致,顺手抓起一捧雪,故意坏笑着塞进了竹翡的后脖颈里,见竹翡一时不注意被她得了手,顿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路小跑开,说道:“你既然不怕这冷,那便陪我再玩一会儿吧!”

“啊!婉婉姐姐怎么还会偷袭!”竹翡也起了玩心,她生气地一跺脚,放下竹篮,便团了一个雪球朝着秦婉婉扔过来,雪球正在打到秦婉婉的大红斗篷上,便四散着绽落开去,竹翡也十分高兴地笑道:“我打雪仗可是从来没输过,看招!”

于是两个人便真的在这雪地里借着那高低错落的梅树做掩护,真的打起雪仗来,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一串串笑嚷的声音传来,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增加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两个人玩得正欢,秦婉婉正好团了一个硬邦邦的雪球朝竹翡扔去,竹翡身段灵巧地侧身一躲,那雪球便刚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楚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