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地给陆砚深打电话,把儿子开口叫妈妈的事分享给他听。
半个小时后,陆砚深匆匆地回到陆宅,脸色有点发沉。
他上了楼,疾步走进卧室里。
“老公,你怎么突然回来啦?”叶浅有些惊讶。
陆砚深在床边坐下,大手搭上她的额头,发现温度已经趋于正常,神色稍缓,沉声问道:“为什么发烧了也不跟我说?”
叶浅眉眼间都是笑意:“老公,儿子真的叫妈妈了。”
陆砚深却根本不关心儿子,只是蹙眉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为什么发烧了也不跟我说?”
叶浅这时才察觉到他似乎在生气,有点心虚,小声地说道:“低烧而已,我不想影响你工作,自己吃了退烧药,现在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见他的脸色没有缓和,叶浅连忙向在一旁玩玩具的儿子招了招手:“团团,过来,叫爸爸。”
陆一言听话地放下玩具,走到陆砚深的面前,眨了一下眼睛,开口:“爸爸。”
这一刻,陆砚深突然僵了一下,神色渐渐松动,两秒后,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
“乖。”
—
一晃眼,陆一言小朋友已经四岁了。
这天下午五点,叶浅穿着一条修身的浅灰色长裙,披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站在一家幼儿园的大门外,巴巴地看向园内,等着儿子出来。
陆一言去年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便被家里安排进了帝都最好的贵族幼儿园。
陆砚深忙于工作,叶浅每天都会亲自来幼儿园接儿子。
这个时节,秋风瑟瑟,街边的银杏树叶纷纷染上了金黄色,落在地上,像是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
很,陆一言由一名幼儿园老师送出来了。
他穿着幼儿园统一定制的校服,白衬衫,笔挺的小西裤,藏蓝色的针织背心,像个小小的绅士。
他的眉眼真是越来越像陆砚深了,就连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都是他爸爸的影子。
叶浅看着陆一言背着小书包越来越近,恍惚想到去年,她和陆砚深第一天送他进幼儿园时的情景。
当天,别的小朋友知道要与自己的父母分开,都在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哭,只有陆一言始终一脸平静。
陆一言从来没有单独和陌生人相处过,叶浅担忧儿子会不适应新环境,在他入园前,她半蹲在他的面前,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说道:“宝贝,你今天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妈妈下午再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陆一言的神情并没有多大波动,懂事地点了点头,凑过去,在叶浅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妈妈再见。”
他吻完妈妈,又抬头看向陆砚深,眨了眨眼睛:“爸爸再见。”
陆砚深微微颔首,俯身,揉了揉他的头:“乖。”
跟爸爸妈妈说完再见,陆一言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幼儿园的老师进了园里。
原本准备好的安慰话一句也用不上,叶浅心里感觉空落落的,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莫名一阵心酸,眼泪不由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昨夜临睡前还在猜想,陆一言小朋友今天第一次和妈妈分开,可能会哭,没想到他没哭,她反倒是哭了。
叶浅蓦地想到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段话。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从怀胎十月,到陆一言呱呱坠地,叶浅与他朝夕相伴几年,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天,这是她和他第一次分别,只是个开始,他们未来还有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分别,他以后会上小学,上学,出国留学,会遇到心仪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搬出去住……
她能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