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许氏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打算?

奈何丈夫愿意,她又不是薛婠亲母。左思右想之下,也只能点头。

“国公爷愿意,在外头也和东平侯说定了的。”许氏低声道,“我也问过了大丫头的意思,她说只看父母之命。”

薛婠是个懂事的孩子,对自己的亲事未尝没有过幻想。但终究这个年头,儿女婚事,就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婠丫头,对韩小公子有意?”昭华郡主蹙眉。按说,也不至于吧?俩人只是见过了一面儿而已。

说起这个来,许氏很有些后悔。

“早知道,我就不带着她去与韩家相看了。”

她与东平侯夫人对这桩亲事都是满意的了,才叫两个孩子见了面。叫许氏说,东平侯府那位韩清公子,论人物样貌,不及薛凊出众,但也是一等一的了。斯俊俏,言谈举止都很有礼数。

许氏看得出,那也是个主意很正的人。

“或许这就是缘法了。”既然亲事已经定下,昭华郡主也不好再多说别的。况且真的从两家门第,两个孩子的模样性情来说,这门亲事也算得门当户对。“什么时候下定?”

“韩家的意思,是早些放定过庚帖,也算是一桩大事落定。大丫头明年及笄,过了九月的生日后,便要预备着过门了。”

昭华郡主吃惊,“这么急?”

女子十五岁及笄,叫她说,就出门子,有些个早了。

“我也这样说呢。”许氏无奈道,“东平侯世子身上一直不大好。”

东平侯夫人的意思,是想借着喜事冲一冲。再一个,成了家便是大人,能够当家主事了,纵然有一天世子有个好歹,嫡系也还有韩清撑着。

昭华郡主只觉得做一门亲,竟还要如此多的算计在里边,实在是叫人欢喜不起来。

“我听说,东平侯一向更爱庶出的韩二公子。”昭华郡主眯起了眼睛。

许氏冷笑,“可不是么。要不说韩家那位姨娘,能与主母斗了多年不落下风呢,就之前韩小公子那些个流言,竟都是他们传出来的。真与丫鬟有首尾的,也是韩二。你说,这人心多阴险?处心积虑勾引兄弟房里的丫鬟,等事情败露了,那丫鬟羞愤得一头碰了柱子,反手就把脏水泼在了兄弟身上。这种事,叫人怎么辩驳呢?”

也亏得东平侯怕搅了与国公府的亲事,亲自与定国公解释了一回——其实,他就不解释,定国公也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男人么,谁没个年少风流的时候呢?

“这样的张狂?构陷嫡出的兄弟,东平侯府就没个惩治?”

说起这个来,许氏又是诸多不满。

“东平侯那个妾室将罪名儿都揽下了,只说是自己个儿嫉妒,知道侯爷是慈父,不会将韩小公子如何,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做出糊涂事,都与韩二无关的。”

“真是放屁。”昭华郡主忍不住说了句粗俗的话。“这等小伎俩,骗三岁的孩子呢?”

“可不是么。不过这次,东平侯夫人发了狠,立意要狠狠整治一回那个妾室。”

许氏往前凑了凑,低声与昭华郡主说道,“这么多年,她总算是抓住了那妾室的把柄,又在与咱们家里议亲的当口,咬死了要将那个妾室送到庄子上去。只是临出门,那妾室竟又诊出了有孕。”

昭华郡主“嗯”了一声,尾声上扬,表示了一下疑惑,“这么巧?”

“巧也没用。东平侯放下了身段,请东平侯夫人抬手放过妾室。东平侯夫人只说,人可以留下,但须得签个身契。”

东平侯那个妾室,原本也是官家千金,家道落了,被先老侯爷接到家里养活。养着养着,就养到了东平侯的床上去。先是寄养的姑娘,后来成了宠妾,那真是半点苦都没吃过的。

结果一个昏招,叫东平侯夫人咬死了口,要么人送到庄子上,不许再进侯府,要么,就签下身契——本来就是,既非良妾,又不是奴婢,名不正言不顺的,算个什么呢?

一边是心爱的妾室,一边是与正显赫的国公府结亲,左右衡量之下,东平侯还是让人写了一张身契,趁着刘姨娘睡着,拉着她的手按了个手印儿上去。

昭华郡主:“……”

要不说,男人凉薄起来,这世间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