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正在郁闷之际,靖安侯来了。定国公将他带到了书房,也不避讳兄弟,说了顾家之事。

本想着亲兄弟好歹能安慰自己两句,没想到靖安侯听了后直接说,这都是他的错?

“你说什么?”

定国公眉间一道竖纹,看着分外肃厉。靖安侯却并不怕他,手指滑过茶盏上的缠枝莲纹,垂眸淡淡地说道,“我说,之所以今日二丫头成了这个样子,尖酸,刻薄,掐尖抢上,对大嫂不敬,与姐妹兄弟不亲,都是大哥你的错。”

抬起眼帘,靖安侯看着定国公,眼有着不赞同。

“当年顾家说要接她过去照顾,我就曾经拦着你。大嫂进门前,你也曾亲自打听过甚至暗查看过,知道她的为人,才遣人提亲送聘礼,将人迎进门来。大哥,大嫂是什么样的心性,只看阿凊便可知道。那时候我说顾家别有居心,你不肯听信,将二丫头送了过去。你可有考虑过大嫂的处境心情?薛蓁至今对她轻慢疏忽,从不放在眼里,根由就在你这里。”

定国公沉默。

从这一点上,他对许氏是有愧的。

“我有我的难处。”隔了半晌,定国公才开口。

“难处?”靖安侯重复了一遍,“就算当时先大嫂过世不久,碍于情分你将二丫头送了过去。这几年二丫头被顾家教养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没有看到。大哥,如今你好好回想一下二丫头的言行举止,可有半分国公府嫡出千金的风范?没有。论稳重她不及大丫头,论和婉不及三丫头,就是你时常教训的四丫头,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光风霁月,心性开阔的好姑娘。”

哪个,不比薛嫣强出几条街去?

薛嫣自幼丧母诚然可怜,可这世间可怜的姑娘多了去。不说外边的,就是大姑娘薛婠,不也是早早就没了生母?

可看薛婠如今,温柔贤淑,又柔带着刚强,诗书,她懂一些。当家理事,也在许氏跟前学了几年了。出了阁,绝对是不错的当家主母。

东平侯夫人一眼为儿子相薛婠,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哥,你误了二丫头几年,不能任由她继续误下去了。”靖安侯诚恳地劝道。“小小年纪,她就敢算计阿凊,手段又如此拙劣。我说实话,未尝不是你的溺爱让她有恃无恐。”

定国公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知,我已经将她禁足,不许她再与顾家私下里有来往。”顿了顿,定国公看着自己的兄弟,“另外,我想麻烦弟妹,帮二丫头请个严厉的教引师傅。”

大家族多会为家女孩儿延请教引师傅,教导姑娘们诗词书画针线女红,定国公府也有。不过,薛嫣看不上人家。从回来后,只说自己一直经由顾家老太太亲自教导,又时不时地“病”上一场,总也没去见过那师傅几天。

定国公一向怜惜她,虽然挺许氏说了两次,却也并没有说什么,由着薛嫣去了。

这次薛嫣如此行事,定国公下定了狠心,要将她的性子扳回来。

对此,靖安侯不置可否。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已经定性的了,想扳回来,谈何容易?况且只要定国公与顾家还是亲戚,就免不了来往。定国公能禁足薛嫣一时,还能禁足她一辈子,不叫她与顾家的人再有接触?

“我会请郡主留意的。不过大哥,顾家那边怎么说?”

顾家大姑娘,他记得闺名似乎一个“薇”字?曾经来过国公府一次,他并没有见过,只是也听昭华郡主似乎提起过,与薛凊年纪相仿。

昨日的事情,摆明了是这姑娘对薛凊有意。

“一个闺阁儿千金,我不信能有这样大的胆子。”靖安侯直言。

定国公皱着眉,“昨日岳父岳母很是震惊。”

以顾尚书和顾老夫人的为人,定国公相信,他们是不会容许家女孩儿做出这等轻浮无耻之事的。

昨日听见这件事的时候,两位老人家脸上的震惊失望不是作假的,顾老夫人甚至当场被气得晕厥了过去。

靖安侯笑了笑,眼底有讥讽。

“顾尚书不屑,其他人呢?”顾家,可不止顾尚书一个人。

“你是说,顾铨?”

顾铨,顾尚书长子。和顾尚书比起来,顾铨此人颇有些子不类父。他才干平庸,从小读书,乡试考了许多年,磕磕巴巴地了个举人,会试只参加了一次,还是途被人抬出来的。按说考举人后,也可以谋缺做官。可顾铨又觉以举人入仕,晋身无望,如今就赋闲在家,每日以花鸟为伴,时不时与些读书人做个诗会,纾解排解一下自己的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