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男孩仰着头,高兴地道:“那我们快去接她回家。”

“那你先在这儿等一下。”那男人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见那男孩乖乖地点了点头,他才满意地直起身,往着门口走去。

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下的男人站在台阶处,冷眼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告诉王爷,我广平侯府的人已经送来了。”那男人偏过头,“这是我的小儿子,如假包换,这样,王爷总该可以信任在下了吧。”

黑袍男人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男孩身上,半晌,点了点头:“根骨尚可,是个练武的苗子。”他又看向面前的广平侯,“进了这门,死生不论,这一点,侯爷应该清楚。”

广平侯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为了得到萧承宴的信任,他又咬着牙,狠下心道:“既然将人送来了,便由你们处置,活不下来,也是他自己没本事。”

黑袍男人不置可否,只是抬了抬手指:“让他进来。”

广平侯攥着手,额头青筋鼓起。虎毒还不食子,可现在朝中局势紧张,若不找个靠山,他们侯府就是真的挨不过这关了。

他沉了一口气,再抬眼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慈爱的模样。

一个儿子罢了,想要,再生就是了。和荣华富贵比起来,算得什么?

他走到那个男孩身旁,低下头哄道:“承安,妹妹就在里面,有人带你进去。”

那男孩疑惑地问道:“爹,您不一起进去么?”

广平侯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不了,你先去,爹去给妹妹买些小玩意儿,免得她看到咱们害怕,听话,你先进去看看妹妹,记住,眼睛上蒙着的布不能自己取下来。”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蒙着眼睛,可既然他爹这样说,那他就这样做。

他由着广平候牵引着往前走,走到门口时,握着他的那只大手松开,冷气覆上来,他下意识地想去握住那只手,却扑了个空。

“爹……”他轻轻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他,只有呼进口中的凉气。

他又伸出手,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来,可那人已经带着他往前走了。他想到他爹说的话,抿了抿唇,还是低着头,乖乖跟那人走。

他抬手放在胸脯上,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他是去接妹妹回家。

没事的。

阴冷潮湿的气息拢在身上,他咽了咽口水,用手攥紧装满糖的袖兜。

直到身旁的人停下来,他茫然地抬起头,背上人推了一把,让他踉跄着往前,半跪在地上。

手掌贴着冰冷的地板时,他整个人一僵,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他赶忙扯下眼睛上的布条,却只看见宽阔的大堂,四面是崎岖的石壁,只在角落染着幽暗的火把。

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端坐在大堂上,一身黑袍,手指缠绕着玄铁链子。他慵懒地斜着身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堂下的男孩。

男孩呼吸一滞:“你,你是谁?”他回过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这是哪儿?”

堂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去入了飞花阁,便没有亲人。”

男孩睁大了眼,飞花阁,这是什么地方?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去打开门,可一张脸都憋红了,也动不了那门分毫,他急急地大喊:“爹,爹,救我!”

他不停地喊着,小小的拳头在石门上砸出血,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死寂和无边的黑暗。

堂上的男人没有管他,冷眼旁观着。

男孩用力捶着门:“你们快放我出去,我爹是侯爷,他就在外面,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孩,就是你那个侯爷爹把你送给了我们。”黑袍男人眯眼笑了笑,手指点着下巴。

男孩浑身一僵,凉意从脚心窜到心口,让他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冷。他转过身,红着脖子怒吼:“不,不会的,我爹最疼我的,你在撒谎!”

他仰着头,眼眶慢慢红了,“不会的,爹是带我来找妹妹的,他不会不要我的。”

他缓缓坐在地上,低着头,一遍一遍地重复:“不会的,不会的。”

可送他来的人就是他爹。

他被卖了,卖给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