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也好,不错不错,这才像是南方学子。”
他这么一提,箫翰林倒是想起来王学士其实也是南方人,虽然不是青州府人士,但往常惯有几分南方人的自豪在。
王学士不但夸了卷子,还笑着夸了一句箫翰林:“箫大人果然眼光毒辣。”
箫翰林只得微笑以对,正要再跟着夸两句,就瞧见王大人在试卷上写了一个中字。
上天怕给箫翰林的打击还不够,等撕开糊名一看,那份他十分称道、连王大人也赞不绝口的卷子,上头居然写着苏凤章的大名!
箫翰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看着手底下的人抄写了名次出去发榜,他心中滋味百千,暗道怎么可能这么巧!
苏凤章不是品行低劣,才华平平吗,这叫才华平平?若他才华平平的话,那其他人写得岂不是都是狗屎?!
此时箫翰林便知道,自己大约是被钱同知骗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矛盾,但苏凤章的为人才华肯定不像信中写得那般。
一时间他百般挣扎,一边觉得不可辜负了这般好才华,一边又觉得还了人情才最重要。
这般的挣扎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场乡试结束,又是一批卷子放到了他们面前。
再次看到那曾经令他欣赏的一手好字时,箫翰林暗道这莫非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最后,箫翰林一咬牙,苏凤章既然才华好,那再过三年来考一样能中举人,左右不过是浪费三年时间而已,钱同知不可能每次都给他下绊子。
他却不同了,这一次的人情不还了,谁知道下一次会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一件事牵挂在心里头食不下咽,只能委屈一下这位苏秀才。
带着一颗挑刺的心,箫翰林低头去看这份卷子,这一看心中不免有些叹服。
苏凤章还未弱冠,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出生,写得一手好字可以说是勤学苦练,但笔笔言之有物,见识不俗却是天赋所在。
一瞬间,箫翰林甚至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心中万分的责怪那位钱同知,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的话,他何必要对这般的人才下手呢。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给自己找借口,箫翰林一边唾骂着钱同知,一边倒是看得愉快。
看完之后,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再提起蓝笔来,有些可惜的将这份卷子放到了旁边,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一叠放着的都是落卷,也就是他看不中的那些卷子,但苏凤章的卷子放在其中十分委屈,不入,甚至箫翰林都有些心虚了。
一直到临近结束的时候,箫翰林想了想,又把苏凤章的卷子从落卷中翻了出来。
上一场苏凤章还是头名,甚至是他荐卷的卷子,若是这一场直接落卷的话,未免过于牵强,尤其是王学士也曾夸过,若是问起他要如何说?
箫翰林琢磨了一下,又把卷子放在一大叠卷子的最后,这批也是第二场考试会过的卷子,越是往下卷子的质量越是一般。
王学士是个挑剔的人,对于差的卷子向来都是扫一眼就过去了,甚至有些看都不看一眼,上一场他就不曾搜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