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姬无双气得放下手的筷子,又要跟从前似的和人吵一架,余光瞥见脸色不大好的祖母和大伯母才狠狠瞪了一眼姬云狂,没有当场同他吵起来,又吃了几口饭,看着好整以暇吃着饭,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的姬朝宗,又忍不住问道:“六哥,你怎么知道那幅画不是她修的?”

这话倒是让众人都抬了头。

就连姬云狂也好起来,“对啊对啊,六哥,你是怎么看出不对劲的?”

姬朝宗吃饭的动作一顿,闻言也只是笑道:“她的手太干净了,一个会修画的人,还能修得这么完好如初,绝不可能第一次动手,何况修一幅画起码一个月,便是第一次动手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

这虽然只是他随手捏出来的借口,却也是真的。

一个常年画画、修画的人,手指必定会被磨损,出自矿石的颜料本就容易伤害肌肤,更何况她还需要用手指时不时去感受纸张上的颜料,再说修画耗得时长,可不是一天、两天,短则一月,长则几月都是有的,这样的一双手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亲眼见过那个丫头画到胳膊都酸了,最后却还是咬着牙提着自己颤抖的胳膊继续咬牙坚持。

也见过她困得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却还是怕耽误时间,拿手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有时候怕自己犯困还特地开着窗,故意让冷风透进来,或是喝冷茶,冻得身体都直打哆嗦。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来不曾退缩过。

如若不是这几个月,他每日看着那几幅画,了解了她作画和修画的习惯,只怕今日还真的就让顾婉冒名顶替了。

一想到那丫头辛辛苦苦修的画差点被其他人冒名顶替,姬朝宗心里的那点不爽也终于生了出来,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就连眼的锐利和锋芒也有些藏不住了。

饭桌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异样。

闻言也只是沉默不语,倒是姬云狂又夸起姬朝宗,“六哥真厉害!”

姬朝宗听到这话才敛了眼的情绪,偏头笑看了一眼姬云狂,别的话,倒是也没再说。

等吃完晚膳。

姬朝宗送萧雅回房,萧雅内心不免有些自责,兴致不高,声音也有些低,“这次是母亲轻率了,原本想着她是个好的,纵使有些不足之处也无伤大雅,没想到……”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姬朝宗扶着她的胳膊,温声安慰道:“人家费尽心思想骗,您就是考虑得再多,也总有没想到的时候。”

萧雅一听这话,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

她从小到大便是天之娇女,旁人别说骗她了,就是反驳她都是很少的,哪想到如今竟栽了这么大一个大坑,不说自己儿子的亲事,就说那幅画……这幅她原本最为钟爱的画,曾见证她跟姬衡走过来的二十多年。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让她就像是活生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以后只怕看到这幅画就会想到今天的这个情况。

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没藏。

她沉声道:“这桩事,我会解决的。”

姬朝宗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算是应了,等把人送回院子,他也没有久留,自己抱着乌纱帽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一向不喜欢自己屋子有多余的人,等到杜仲吩咐人准备了沐浴用的水,便让人都下去了。

而他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宽松的服饰便去了书房。

离书桌最近的架子旁悬挂着一副画,正是那日让顾攸宁修缮的《春明和景图》,上头的山水人物栩栩如生,一点都看不出曾经破损的痕迹。

“喵。”

福福踩着轻的脚步,从外头溜进来,看到熟悉的身影便黏了过去,似乎是想要让人抱,拿脸贴着他的腿,仰着头,一刻不停地喵叫着。

姬朝宗垂下眼眸,扫了它一眼,倒是如他所愿蹲下身子。

福福高兴地刚要扑过去却被人按住了头,男人手掌很大,贴着它的头,让它一下子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他的福福不满道:“喵!”

“啧。”

姬朝宗按着他的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欺负了它,仍用傲慢到不可一世的语气说道:“蠢猫,知不知道你那野主人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