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嫁天子 风储黛 2668 字 8个月前

她松开了他的龙袍,元聿这才得以离开。

岳弯弯躺在含元殿的这张龙床上,在榻上滚了滚,觉着这床上到处是他身上的好闻气息,似兰芷而非,若冷梅而无,淡淡的。

她忍不住把脸蛋埋进枕头里深吸了一口,那边提着笔正批复劄子的元聿听到这动静,抬目看了内殿那边一眼,便是薄唇微扬,似笑非笑摇头。

好不容易,第一回合轻松地胜了崔绫,暂无隐患,岳弯弯睡得可真香甜,迷迷糊糊地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了,只觉似有阳光斜照入帘帷,她的眼睑被轻轻刺了一下,人才慢慢有了意识。

只不过意识虽清醒了,四肢却乏力,从怀孕以后,她便愈发地容易感到疲累,当下虽然醒了,人还不想动弹,便像块睡石卧在榻上不动。

周遭静谧,郑保研墨的声音,和着錾银的海水纹长嘴壶滴漏声,衬得殿内愈发空寂。

跟着,便响起了青年男子的陌生声音。

“陛下,这是礼部上交的封后大典的礼单,请陛下过目。”

元聿让郑保取了过来。

他翻看着,其实这些历来一样,都没甚么新意,元聿只问:“钦天司拟的日子呢?”

晏准回话:“腊月初九,诸事皆宜。”

先帝新丧,陛下纵然要立后,也暂且不能操办,须等到期年以后。腊月初九正出了一年孝期,并且陛下的第一个孩儿也早已满月,正是最好的日子。

元聿声音有几分疏懒和喑沉:“那就如此定了吧。”

内殿的岳弯弯,听得胸口砰砰乱跳,喜不自胜,血流不住地从心口喷薄而出,红云如蛛丝般密密匝匝地爬上了耳后,晕红了双颊。

她没有听错么。陛下想给她一个婚典,是这意思么?

腊月初九,离她的生辰也很近,可真是好日子!

……

隔了几日,岳弯弯嫌宫内无聊,便对妆成旧事重提。

妆成这时想了起来,“臣想起从前李皇后在时,也好结交命妇,这些命妇的丈夫,大多在朝廷里身居要职,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娘娘若是想,何不也结交些命妇?”

那时李皇后家门显赫,膝下又有储君,无数命妇贵女,皆以李皇后马首是瞻,这凤藻宫便一直门庭若市,从没冷清过。

岳弯弯得妆成这一点拨,立刻也福至心灵,“好啊,妆成,就是不知,我能找到哪些人。”

“原来与李皇后结交的那些,早都已经年纪大了,如今朝尚有些新贵的夫人,还甚是年轻,臣去打听一番,为娘娘拟个单子。”

妆成办事得力,岳弯弯对她极是信任,眉眼灿烂地舒展开来,“好啊。”说罢,她又道看向妆成,“我听说,陛下擢拔的晏相今年才二十四,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妻室。”

妆成摇头:“没有。”

岳弯弯很是诧异。前不久,她睡在含元殿的内殿时,虽未见过晏准,但听声音和说话的进退有度,猜测应是个人才,人也该长得不差,如今他位极人臣了,却不晓得,他竟然还没有娶妻。

说到这儿,便又是一桩人尽皆知却又纷纷闭口塞言的密辛了,妆成向岳弯弯透露:“晏相六七岁时,不慎便让拍花子的带走了,十八岁时才认祖归宗。”

那一年,年仅十八的少年高进士,名声大噪,也正是出了名,晏相脖颈之后的胎记便没有藏住,原来他竟是世袭公侯世家的嫡子。先帝有意,让国公府将世子位还给晏准。可是晏准毕竟流落在外多年,家的世子之位,早已默认给了他的嫡出兄弟。晏准也是心气极高,不肯受国公府庇佑而升迁,一去之后便再未回过晏家。

六年,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路右迁高升,自然也有无数说媒的踏破门槛,然而晏准不为所动。大抵晏相是心里清楚,这些人多是为了昭烈英国公府而来,并非全然是为了他晏准。晏相蹉跎至今,想是,为了等一个真正让他心爱的女子吧。

岳弯弯听明白了,感慨:“晏相很是不同于俗呢。”

说罢,她继续低着头,绣起自己的锦腰带来。

这腰带经过这段时日的赶工,已经绣得七七八八了,在妆成的悉心指导之下,岳弯弯的绣工突飞猛进,这锦腰带上所绣的祥云牡丹纹和花草藤蔓,穿缀扶疏,纹丝不乱。

“娘娘若是将这条腰带送给陛下,陛下定会开怀。”妆成笑道。

岳弯弯反问:“谁说我是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