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日如流水,匆匆又是五日。
豆宝的生辰已过,陈婉兮果然如前所说,只在家中园子里摆了一桌小宴,预备了几道于成钧与豆宝爱吃的菜,煮了长寿面。她并无请客的打算,只一家三口带着琴娘一桌吃了饭就罢了。
几日下来,豆宝极喜欢琴娘,不再一昧的黏着母亲,留在琴娘房中的时候却长了。琴娘虽出身寒微,但在外漂泊的久了,民间许多孩童喜欢的玩意儿游戏,她都明白。豆宝身为王府世子,平日里服侍他的丫鬟奶母,各个都把他如宝似珠的捧着,那些把戏别说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拿到世子跟前耍。琴娘却无这些顾忌,今儿折草蚂蚱,明儿领着他玩斗草,豆宝便越发喜欢他这个姨姨了。
于是豆宝生辰这日,琴娘也跟着一道吃了饭。
虽说肃亲王府并未请客,但亦有些想套近乎的府邸,送了生辰贺礼过来。陈婉兮据其轻重,一一还礼。
而弋阳侯府,居然也送了两口礼盒过来——一匣子金银打就的孩子戴的,诸如镯子、璎珞、麒麟长命锁等各路玩意儿,另一匣子则是各种吉祥寓意的面点果子。
陈婉兮不耐烦应付弋阳侯府的事,她问了几句,方知这竟是三妹陈婧然的意思。
如今的弋阳侯府,竟全是陈婧然当家了。
小程氏自怀了这一胎,便时常不适,身子孱弱了许多,实在无精力料理家务。陈炎亭是个甩手老爷,不理会内宅事。老太太宋氏又是年迈之人,常日乏力。
陈婧然学着管家,倒也似模似样,便越发当家做主起来,连日常的人来客往,应酬人情,都是她出面。
陈婉兮听了这些事,也不大放在心上,只留下了一件宋母送来的护顶,余下的物事则尽数退回,却又封一匣子王府里自造的点心,几匹宫纱绸缎——都是老人所用的颜色,命来人带了回去。
这两日间,于成钧同陈婉兮倒越加的如胶似漆起来。
不论候到多晚,陈婉兮必定等他回来一道吃饭。于成钧夜间也未再到书房去过夜,即便公事忙碌,夜里也定要按时就寝,拉着陈婉兮一道习学那书中的道理。
陈婉兮起初倒还担忧,这事会不会掏渌坏了他的身子,还告诫他勿要纵欲贪欢,保养为上。
于成钧听了这话,大笑了一场,叫她不要担心此事,倒是她自己多多保重为好。
果不其然,这段日子下来,虽说每夜都熬到油尽灯枯,三更方眠,男人却是每日龙精虎猛,无丝毫不适之状。陈婉兮则一日更比一日晚起,常常睡醒时,已是天色大亮。
好在这王府中并无公婆等她问安,任着她睡也并无大碍。
只是陈婉兮自恃主母身份,总觉这般有失颜面,但夜间央求于成钧略放放松,他总是不肯。
如此倒也罢了,只是所谓,既得陇复望蜀。
于成钧越发的不满只在夜间与她亲热,渐渐的白日里也不正经起来。
然而陈婉兮咬死了这事儿只是夜间帷帐之内的夫妻事,青天白日怎可宣淫,绝不肯任他胡为。不止如此,她还直数落于成钧视为宝贝的《人事录》是本邪书,其上所描画的男女之姿真是前所未闻,除却寻常夫妻情态,旁的事一概不肯做。任凭于成钧磨破了嘴皮子,她不为所动。
这般,倒也是于成钧甜蜜的头疼事一件。
朝堂之上,废黜营妓制的事儿尚未完结。虽说当日,此议是众朝臣一道点头通过的,但具体施行起来,却有无穷的麻烦。各种细微关节,照应不到,就出变故。
于成钧为此事,费了无数心力,比之往年沙场征战,这事儿可真是琐碎至极,他当真有几分疲累了。
这日午后,他踏入家门,倒没去琅嬛苑,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脱了外袍,交给玉宝收管,于成钧随口问道:“王妃这会子在做什么?”
玉宝答道:“娘娘同琴姑娘在屋中说话,好像在商议什么草编虫的事。”
于成钧遂想起前几日琴娘与豆宝扎草蚂蚱的事儿来,便说道:“她想必是闲了,有功夫弄这个。”言罢,就在一旁的榆木蟒纹罗汉床上斜躺了,闭目养神。
玉宝收了衣裳,躬身问道:“王爷,娘娘可等着您去吃饭呢。”
于成钧摆了摆手:“头疼,罢了。告诉王妃,让她自吃,不必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