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大吃一惊,孟氏与郡主皆不曾料到,这陈婉兮竟然有如此胆量,就敢在众人面前,向太后告状。
这场剧变,令所有人手足无措。
孟氏与郡主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向太后行礼。
太后心中恚怒不已,眼望众人,问道:“尔等说,肃亲王妃所言,可属实?”
孟氏先道:“儿臣适才与王妃一道在墨玉牡丹花圃那边说话,并未曾亲眼得见。”她这话说的阴毒,既撇干净了自己,又暗示陈婉兮其实不曾看见毒蛇伤人。
太后眯细了眼眸,沉吟不言。
顺妃立在太后身侧,急出了一身燥汗。
她是弄不清怎么就会弄出这样的事来,然而她倒是相信,陈婉兮不会胡乱诅咒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蛇咬。她看小孙儿安然无恙,心里倒踏实了些,便试着说道:“太后娘娘,此事怕是有些误会。”
陈婉兮却朗声道:“有无误会,那条毒蛇尸体尚在原地,一看便知。”
郡主此刻亦回过神来,忙膝行上前,向太后道:“姑母,您听儿臣一言。儿臣自知我大燕历来看重龙气,遂自民间重金觅得一条灵蛇,本意借着今日宴席敬献于太后并皇上。谁知,儿臣在这园中同灵蛇玩耍时,忽来一粗鲁女子将蛇杀死。姑母,这女子仗着自己是肃亲王府出来的,不将儿臣放在眼中,杀死灵蛇,更是无视太后。姑母,您一定要秉公处理此事!”
太后神色阴晴不定,似在琢磨着什么。
陈婉兮挺直了腰身,面色平稳,直言道:“太后娘娘,臣妇有证据。”
太后拧眉,问道:“你有何证据?”
陈婉兮说:“那条死蛇便是证据,如今还尸横就地。”
郡主在旁冷笑了一声:“笑话,灵蛇尸体如何成为证据?那恰好证明了,蛇被人杀死?!”
陈婉兮亦笑了一下,说道:“郡主,如若你将毒蛇拘管严格,并不曾令它四处游走,旁人又怎能任意将它杀死?终不成,是臣妇的义妹从你手中夺过毒蛇,将之杀却?你身边那些宫女,能为此作证么?”
太后看向郡主身后跟随的几名宫女,然而那些宫女却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这等逆天大慌,她们可没人敢说。
太后暗自叹息一声,言道:“毒蛇何在?”
早有内监将蛇尸取来,跪在地下呈上。
太后扫了一眼,见是两截的尸体,蛇身呈五色,甚是妖艳夺目。
她暗自喟叹一声,说道:“果然是剧毒之物,此类若混入园林,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搀扶着她的皇后柔声道:“太后娘娘,肃亲王妃所言也不错。清和园是皇家园林,皇上与太后娘娘时常来此居住。何况,此地宫人甚多,谁被咬了都不是好事,有失天家仁德。”
皇后久病,话音轻柔,有些少气无力,但讲出来的话却似颇有几分力道。
郡主眼看大势不好,心念如电闪过,忽然出声:“姨母,那婢子以暗器射杀了灵蛇。今日太后设宴,她竟敢携带兵器入园,可见居心叵测!”说罢,指向一旁跪伏在地的琴娘。
太后扫了那女子一眼,这方开口:“哦?肃亲王府的人,居然私自携带了兵器?”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凛,顺妃双唇发白,几乎出了一背的冷汗。
私自携带兵刃赴宴,往重里说,可是意图刺王杀驾的谋逆大罪!
便在此时,自方才起便一直不曾出言的琴娘忽然抬头说道:“几位娘娘,蛇是民女一人所杀,不与旁人相干。再则,民女不曾使用兵器,适才射杀蛇的,乃是一枚铜板。那铜板该落在左近草丛之中,可遣人去寻。”
话落,不等示下,早有内监过去寻找,不出片刻功夫,果然寻到一枚铜钱,亦呈了上来。
太后看了一眼那铜钱,果然只是枚寻常的铜钱,铜钱上染了血渍,正如这女子所言。
琴娘又道:“太后娘娘,您如不信,可使人查看蛇身伤口,与这铜钱是否相合。”
梅嫔却忽然开口斥道:“大胆,太后娘娘尚未询问,你一介民女,竟敢擅自开口,这是不敬。肃亲王府怎么调//教的人,规矩未教全,就带进园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顺妃一眼。
顺妃今日真是被动至极,儿媳进园,就先和这位备受娇宠的郡主起了剧烈争执,而这惹了祸的琴娘偏偏又是她儿子弄进府中的人,何况她还救了自己的孙儿。
她有意圆场,但碍着自己的身份,需得避讳,只能缄口不言。
太后看了眼前众人一眼,目光在其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在了陈婉兮的脸上。
半晌,她开口道:“罢了,此事荒唐,哀家自要处置。淳懿,你携带毒蛇入园,还几乎咬伤肃亲王府世子,实在糊涂愚蠢。哀家罚你,宴席之后,禁足五日,将《女则》《宫规》各抄五十遍!”
郡主几乎不敢置信,一向最为疼爱她的姑母太后,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前申饬责罚她!她堂堂的淳懿郡主,几时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里,淳懿只觉得脸皮涨得通红,辣的疼痛,几乎恨不得立刻钻进地下去。
说罢,太后又看了一眼陈婉兮,轻轻落下一句:“肃亲王府,真是人才济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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