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不是大夫,便把嘴给我闭上。”

锦瑟还待再挤出几滴泪来,骤然被斥这一声,浑身一颤,只得硬着头皮伸手。

大夫号了脉,很快便确认道:“是一品红引起的皮肤红肿,所幸用量不多,吃几贴药将毒素排出即可。”

楼里的姑娘顺道将锦瑟的妆奁取了来:“还烦请大夫看看,这些胭脂水粉里有没有掺一品红的汁液?”

大夫每确认一样,锦瑟的脸便白上一分,倒显得面上的红疹愈发明显。

商丽歌神色复杂:“妹妹今日是要冤死我,还是这一品红,本就是用来对付我的?”

锦瑟对上商丽歌泫然欲泣的眼,本就百口莫辩的怒火霎时封顶。此时哪还顾得什么体面理智,尖叫一声便朝商丽歌扑来!

“够了!”

明姑怒喝,拂袖将人挥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泼胡闹?”

“姑姑……”锦瑟还想再辩,对上明姑的目光却骤然一个激灵。

那目光里满是冷意不耐,锦瑟心头一沉,知晓无论她再说什么,明姑都不会信了。

若是继续胡搅蛮缠,此事便当真无法收场。

锦瑟一咬牙,跪到明姑身侧:“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求姑姑看在我自食恶果的份上,饶我这一回……”

想到自己投毒不成反被算计了一遭,脸上还又肿又疼,锦瑟悲从中来,这下倒是哭得真情实感。

只是方才为她说话的几个姑娘皆面色讪讪心中生怨,任凭她哭得梨花带雨,也再无人抱以怜惜,更无人开口求情。

明姑罚她抄经书百卷,跪经三日,锦瑟皆应下。未等松口气,却又听明姑道:“既然中了毒,月底的曲文谈便不要露面了,我会命人将你的花牌取下。”

花牌是红楼姑娘身份的象征,曲文谈汇聚天下风流人物,权贵如云,失了这机会,再等便又要一年。

锦瑟一心钻营,这一罚对她而言无异于剜心。

更何况那日,公子也必定会到……

锦瑟脑中嗡鸣,忍不住跌坐在地。

众人散去,明姑离开前深看了商丽歌一眼:“让大夫好好看下你的伤。”

商丽歌谢过,问大夫要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待人走后才将遮在额头的帕子放下。

额前几缕乌黑碎发,更衬得肤色欺霜赛雪,如羊脂凝玉,莫说伤口,连红痕都不曾瞧见。

方才那一撞,商丽歌看准了角度,又拿袖子挡了下,只是听着响,实际并不怎么疼。

“是你将有毒的胭脂妆粉换给了我。”锦瑟冷静下来,思及商丽歌方才所言,似是字字句句为自己辩驳,实则是一步步勾起她的怒火,击溃她的理智。

她的不打自招是一时冲动,却也是商丽歌的别有用心。

见商丽歌没有否认,锦瑟愈发恼恨:“你是怎么知道的?”

并不是商丽歌未卜先知,只是自锦瑟在她吃食里加巴豆粉之后她便事事多留了个心眼。

红楼里统一派发的妆粉瓶身上都刻有花卉,商丽歌每回上妆后都会朝同一方向摆放,有没有人动过一目了然。

发现有异后,商丽歌就自制胭脂口脂来用,锦瑟见她上妆,只会以为她已然中招,从而放松警惕。

商丽歌摇了摇头:“以你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些害人的手段。也劝你及时收手,莫要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