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得知这些,安庆就也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人人都敬畏的公主,那个编修一点不害怕。

原本像这种朝堂之事,安庆是从来不管,要不是涉及到教自己的这位编修,她是半个字都不想了解。

但揽星阁安庆是知道的,那是父皇给如今后宫里最得宠的颜妃张氏修建的,皇宫第一高楼,支手可摘星辰,故名揽星阁。

听了安庆倒苦水般的话,江舒宁愣了片刻,然后想起了半月前在翊坤宫宫道上碰见的人。她依稀还记得,那位孙公公口中说的话。

也就是说,如今给公主讲课的人,是纪大人。

第17章 心惊胆战

也实在怪江舒宁疏忽大意,这件事仔细想想便能贯通起来,细枝末节实在太过明晰。不过就是自己没把这事儿挂在心上,所以才疏忽了。

暮然想起这遭,也让江舒宁心头有几分发虚。

她大胆帮公主代笔,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都是不对,也就是说,只要被人发现,万般错处都得落在她头上。

江舒宁之所以敢这样做,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模仿自己的本钱。在安庆开那个口时,江舒宁先想的不是代笔被发现的后果,而是自己有临摹笔迹的能力,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算是对症下药。自高模糊了她的眼,让她识辩不清自己的位置,再加上她心存侥幸,自觉写的东西十分粗浅,没有蕴含什么大道理,实在稀疏平常。

平平无奇的文字,自然难以引起注意。

但毕竟教导安庆公主的是饱览群书,学识渊博的先生,细致入微之时,也难免会被察觉。

这个时候,多数人看在安庆公主面子上也不会深究,可偏偏

江舒宁低垂着头暗自悔恨,方才她还觉得自己考虑十分周全。

是她太骄矜自得了,可自视甚高的人往往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江舒宁情绪流露的太过明显,一边神思放空的安庆都察觉到了异样。

安庆侧头看她,殷切关怀,“江舒宁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如此模样?是太累,还是太困了,还是说你身子不舒服,你要不舒服,我让明月去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在安庆眼里江舒宁一直都是一副病孱孱的模样,有京师里的传言在先,加上江舒宁长得又细嫩娇瘦,皮肤白净透亮的像个玉雕的娃娃,在自己面前不是受了这个惊吓,就是突然晕厥。

安庆有这样的印象实在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江舒宁缓缓抬头,压下心中的懊恼,稳着声音道:“公主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担心,要是您说的那位编修大人发现我帮您代笔,该怎么办?您刚才说了,这位大人油盐不进,都是会一五一十的向圣上进言,我”

“这你何须担心?”安庆声音轻快,英气的眉头微向上挑,“你模仿的笔迹与我实在相似,就算是我,刚才晃的一下也有些怀疑那篇文章是我自己写的,就更不需说别人了,你这想法实在是杞人忧天,凭白给自己寻不痛快了。”

江舒宁又说了几句自己的忧虑所在,都一一被安庆挡了回去。

到后头,安庆直接说了句,“就是退一万步来讲,被发现了又如何?是我让你替我写的文章,首当其冲的人也应该是我,我就是写不出来我能怎么办?好歹我愿意捡些表面功夫应付,都算是我态度不错了,父皇还能说些什么呢?”

安庆公主表意这样直接,江舒宁也狠下心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终究这事会一直警醒着她,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自大狂妄。

恩,就当是个教训!

再歇了会儿,江舒宁与安庆一道去了偏殿的书经堂。

原本这处,不叫书经堂,有个更加雅致的名字,叫邀月居。

为何有了这名头呢,起因是外堂的这扇足有一扇门大小的八字格大圆窗。每每午夜,这窗一打开,外面皎洁的月亮仿佛落在你眼前一般,闲人乘月共话,邀月共语,且赏景的位置在整个翊坤宫都选不出二处来,这里,也就因此得名。

且这邀月居不仅仅适合赏月景,就是晨起时光线也异常明晰,非常适合辟作书房。原先这里也是给已故温仁皇贵妃储藏书经的地方。

外厅的布置古雅精丽,物什陈列,细致讲究。

一进来就有好几面临墙而立的花梨木书架,上面的架格陈列着古籍书卷,除了最下面几个怕受潮,堆了几尊清漆兽耳瓶外,其他格子几乎满满当当的都放着书。

再往里,隔间的正堂摆了三张红木嵌螺钿书桌一张为主,两张为次,正中的书桌后挂着一副富丽堂皇的山水图画。江舒宁认得,那是黎山居士最为出名的空山秋暝图,有市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