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还想再问,院使抢他一步,掸了下拂尘,客气道,“时辰也不早了,咱家便先回去复命了。”

明晏抿了抿唇,退到一侧拱手道,“院使慢走。”

待明晏回到衙署内,屋内的同僚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他,有探究的,有奚落的,有嘲讽的,有好的。

陆小侯爷陆景思与明晏关系不错,见他肃着一张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慎禹兄,借一步说话。”

明晏略一颔首,与陆景思走到廊下。

天色蔚蓝,春日阳光明净又和煦,有鸟雀在枝头欢啼。

陆景思挑眉,语调轻缓,态度却是极严肃的,“慎禹兄,不论陛下将你调去哪,那都是皇恩。你这般脸色,若是让有心人瞧见,告你一个不敬圣上、心怀怨怼之罪,那你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明晏一愣,忙敛了神色,沉重道,“多谢敬之提醒,方才是我失态了。”

陆景思扶着他的手臂,略一沉思,沉声道,“不过你这任命的确来的有些蹊跷。但仔细一琢磨,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秦州是州,长史也是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官,算起来,你还算往上升了两级。或许……真的是陛下欣赏你的才干?”

明晏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或许吧。”

陆景思宽慰了他一番,又说想办法帮他打听打听,看看这其是否另有内情。

明晏连声道谢。

从翰林院下值后,明晏踏着橘红色的残阳余晖,怀着一肚子困惑与郁闷回到家。

饭桌上,他将月底即将前往秦州赴任的事情说了。

寺卿与夫人一听,皆是大惊,手筷子险些跌落在地。

寺卿考虑的是,圣上为何突然做出这等安排?

而夫人考虑的则是,儿子月底就要前往外地赴任,那他的婚事该怎么办?

他们前日刚去永平侯府提的亲啊,这……这该如何是好?!

翌日,永平侯府,溪兰院。

“沅沅,哥哥要去秦州了,那你该怎么办啊!”

张韫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来回走动。

顾沅坐在支摘窗旁,娇美的脸上虽有忧色,但神色还是很镇定的。她抬眸看向张韫素,无奈叹道,“素素,你先坐下吧,你晃得我眼都花了。”

“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哥哥要离开长安了啊!”

“我知道。但我不淡定能怎么办?像你一样团团转,还是去找哥哥让他别走,亦或是去京兆尹敲登闻鼓,哭诉陛下铁石心肠,生生拆散我与哥哥的姻缘?”

张韫素噎住。

卢娇月在一旁想笑又不好笑出来,连忙起身按着张韫素坐下,柔声道,“你这个急脾气真该改一改了。”

张韫素撇了撇唇,抬眸看向顾沅,“沅沅,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今日已经是十五了,也就是说还有半个月,哥哥便要离京。这一去秦州,怕是两三年都不一定回来……”

顾沅垂下眼,纤浓的睫毛遮住她眸的情绪,她的语气异常的冷静,“半个月说长不长,但抓紧一些,还是能过定的。”

张韫素与卢娇月愣住,“?!”

顾沅自顾自说着,“只要过了定,换了庚帖,我与他的婚事也算定了下来。两家再约定一个婚期,他也可以安心去秦州赴任。至于两年还是三年,我可以等,反正我也不急着嫁……”

卢娇月瞠目道,“那,万一他两三年也不回来呢?”

顾沅像是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一般,乌黑的眸子一片透彻,淡然道,“两三年后,他应当已经在秦州安定下来了,府可以先办婚礼将我迎进门,我再收拾行装去秦州与他团聚。”

一听这话,张韫素急切切道,“那你多委屈啊!而且秦州那种荒芜贫瘠之地,你去了岂不是要吃苦受罪?不行,你可不能这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