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收剑,随手一抖,铁剑早已不堪激荡,破成数片,他把剑柄抛在地上,朝太史慈拱手为礼,退回阿斗身后。
回过神后,有两个人同时眼前发黑,险些晕倒,一个是刘禅,另外一个则是孙权。
孙权捂着胸口,摆了摆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起初想与阿斗随口打赌,挫挫少年人锐气,教他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本来阿斗定是输的,一吕二赵三关四典五张飞,第六便是太史慈,关羽在荆州,张飞在成都,典韦在洛阳,如今还有谁能打败子义??
必赢的局,得了便宜,嘲弄嘲弄也就算了,孙权怎能去跟一个小辈讨十万两黄金?
孰料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然输了!
一场豪赌,总额等于全东吴整年的收入,孙权刚刚便险些归天去见其兄孙策。
阿斗好半晌才缓过劲来,道:“赢了?该我了?”
赵云低声道:“见好就收。”
阿斗不理会,道:“丁奉将军?”
赵云咳了一声,道:“既是三战两胜,依子龙看,就不用……”
阿斗却道:“让我出战,师父,我能打。”
赵云微一怔,原先他只道阿斗是得了便宜卖乖,还要嘲弄丁奉一番。此时看来,竟是十分认真,赵云忍不住道:“你可想好了?”
阿斗虽有点紧张,却竭力装出淡然神色,道:“自然,阿斗可不是不战而降的懦夫。”
赵云明白了,眼中充满温暖笑意,答道:“不可轻敌。”
这俩师徒对话本无别意,此刻听在江东众人耳内,却直是一唱一和,不停扇着所有人的耳光,丁奉一把抽出长剑,把剑鞘摔在地上,喝道:“欺我东吴太甚!来战!”
数个时辰后,月渐西垂,洁白银光照在庭中,投下树梢之影;关凤房中灯火通明,传出刘禅兴奋的声音。
“然后师父就随手拣了一颗花生米,咻的一声弹出去,没想到,恰恰好弹中丁奉的膝盖……”
关凤啼笑皆非,道:“哥,你说第六次了。”
阿斗不理会,又道:“接着我就把剑这样一撂,丁奉就扑了上来……”
“够了!”赵云在外间哭笑不得道:“不甚光彩,你说一次就算,听得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
阿斗选择性无视了外间满头黑线的赵云,抓起关凤小手,唏嘘道:“十万两呐!老妹!十万两!”
“哥只跟他们要五万两,如果以后孙亮那小大舌头对你不好,哥再来讨债,他们父子把柄在老子手里,就得把你供起来!就是叫投鼠忌什么来着……”
“哥还留两万给你当嫁妆,一万给哑巴打个金面具,他立了头功么。然后我自己一万,师父一万……”阿斗也没想到,在哑侍头上放个六百多斤的金面具,会有什么结果,又笑道:“当然,就算哑巴输了,哥最后也赢了!没影响,嗯,其实没影响……”
“十万两……你说我那大舌头二舅会给么?”阿斗又道:“我跟你说,老妹,本来我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跟丁奉打的,没想到我还是学了点东西,就算不赢,多少也能打个平手,正打得难分难解,师父就随手拣了颗花生米,咻——”
“……”
还没“咻”完,赵云的理智终于“啪”的一声断线,从外间冲了进来,把阿斗抓起扛在肩上,道:“早点睡觉!明天带你们去逛建业!花钱!”
旋即不顾肩上阿斗跟个小孩似地大声呱噪,大步流星,走了出房。
阿斗尚且挣扎不休道:“记得提醒我给你两万黄金啊!老妹!”旋竭力挥了挥手,喊道:“哑巴,晚安!”两师徒已去得远了,留一扇房门在那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