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这下才是真的要逃了,否则半夜三更,被自己人砍了那才叫冤枉。
然而云起携三保一面没命狂奔,心内仍然疑惑不已。
李景隆的指挥差到这程度?前方还在攻城,后方就管不住自己人了?
北平城外杀声震天,弃尸盈野,城门处仍有十万人在酣战,城外却是丢盔弃甲的逃兵,形成了史上最壮观的战争奇景。
云起不知道,李景隆并非管不住手下,而是没在管。
因为李景隆自己也逃了。
拓跋锋杀红了眼,与朱权大军汇合后,讨来朵颜三卫的指挥权,朝着败兵衔尾追杀,如同出笼的野兽般不受控制,直将南军追出十余里,到了天色蒙蒙亮之时,方停下了追杀,将俘虏集中起来,亲自挨个询问。
其中还很有几个是拓跋锋曾经见过的面孔。
“你们徐监军呢?”
“徐云起呢?”
“锦衣卫的徐副使呢?”
战俘俱是茫然以对,不知云起去了何处,拓跋锋问了半天,狂暴地吼道:“徐云起呢?!”
副将吓得不知所措,忙出言道:“拓跋将军……”
“都杀了!”拓跋锋疯狂地大吼道:“杀了!”
拓跋锋竭力抑制住心内的嗜杀感,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逐渐平静下来。
拓跋锋负手于背,两脚略分,站于南军的大营外,体内太极真气运转一个周天,消除了不安的狂躁。
一轮旭日升起,红光洒满大地。
拓跋锋睁开双眼,漠然吩咐道:“别杀了,放他们走罢。”
副将骇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已经……已经杀了。”
拓跋锋转身拾起绣春刀,道:“哦,那把脑袋接回去。”
“……”
“传令,弟兄们先吃早饭,吃完饭,继续追。”
云起将手按在瞿能尸体的脖侧,沉吟片刻,道:“救不活了,三保去把瞿将军的大旗寻来。”
三保依言做了,云起又道:“我们一路南下,先把沿路败军收编,看看能交给谁,再作打算。”
三保那脸色甚是迟疑,云起问道:“怎么?不想帮朝廷的人?”
三保道:“依小的说,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逃去罢。”
云起笑道:“不成,绝不能放任他们乱逃。”
“李景隆不知道死没死,主帅战死,部属逃亡可是大忌,按大明律法是要诛九族的。”云起解释道:“这些士兵们家有妻小,都在京城里侯着,前线传来军报,无论是逃兵还是投敌,家属便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当逃兵还不如战死沙场。”
三保只得点了点头,竖起旗帜,远处溃军见到瞿字大旗,纷纷朝云起与三保身边靠拢。
云起又道:“若是我姐在指挥,定会吩咐不受降,将战败的南军一并杀了,这么一来,他们的家人还得可得个烈士家属的封赏,这里五十万人,连累了家人,便是两百万条性命,不可不救。”
天色大亮,云起与马三保收编了败军,沿路南退,此刻逃兵已成了没头苍蝇,又听说主将李景隆生死不明,只得盲目地跟着云起。
待得集结近万人,成了规模后,云起便传来各伍长等军中将领,将军权分发下去,又着令一改人等弃马步行,将行军靴摘下,或横或竖地绑在脚底,开始逃亡。
“分两路,一路沿着河走,不能上岸,必须在浅水区里走。”
“另外一路跟着我,在上游汇合,去德州。”
三保疑道:“这是做甚?”
云起淡淡答道:“当逃兵也是讲究技巧的,打仗,小爷不成;逃跑,却是高手。”
铁铉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