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尘,堪堪拉开了那把铁石大弓。
肩上伤势未愈,拉弓时左臂不住颤抖,拓跋锋带着上百卫士横冲直撞,挽回了一面倒的战局。
云起第一箭如流星般飞至,将拓跋锋身侧冲来的北元人射下马去!
霎时间连珠箭飞出,哨楼高处犹如一个夺命的炮口,数十柄利箭后发先至,穿透黄沙,北元骑兵纷纷落马。
拓跋锋回头看了一眼,策马奔来,云起肩伤再度迸裂,忍痛攀着哨楼木梁,节节跃下,落于拓跋锋背后。
“别射箭,心疼。”拓跋锋沉声道,双脚一夹马腹,弃了马缰,左手持绣春刀,右手紧握七星沉木,一刀一剑舞开,元军被杀得大溃。
云起甩出蝉翼刀,二人共乘一骑,如入无人之境,前方,背后元军尸体铺了满地,侵略者不敢再战,纷纷拔马便走。
“逃了。”
拓跋锋吁了口气,侧头审视云起肩伤,云起将拓跋锋脑袋扳过去,正色道:“还没有,现才是死战。”
拓跋锋愕然一顿,只见风沙中的西北向,现出一座黑黝黝的炮口。
明军登时大惊,各个高喊:“撤——!”于是战马慌乱,朝后忙不迭地逃了。
“不能逃!”云起吼道:“逃了必死!”
孰料那大炮却并非元兵援军,炮口疾速右转,弃大明边防军于不顾,瞄准了仓皇北逃的元人骑兵。
炮口“轰”的一声发出黑烟,炮弹借着风力呼啸飞来,将逃跑的元军轰死近十人。
拓跋锋与云起见过无数阵仗,俱明白炮弹飞在空中不容易杀敌,只有落地后方造成杀伤的道理,此时数人正在大炮射程圈里。
“那是什么人?”拓跋锋侧耳倾听,辨出风里古怪的音节,道:“回部也掺和进来了?”
“去看看。”云起道:“不知是友是敌,太危险了。”
二人朝敌军中的大炮不住逼近。
百丈,五十丈……兵发出听不懂的叫喊,拓跋锋猛然勒停了战马。
“怎么了?”云起紧张得不住发抖。
拓跋锋策马缓缓行进包围圈内,那掌炮敌首是个裹着白色头巾的少年,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匆匆奔来,喊道:“安拉在上!小舅爷!可算寻着你了!”
“三保?!”云起失声道:“你怎到此处来了?!”
自云起与拓跋锋失踪的那一天起,马三保便奉了徐雯命令,撒网搜索北平至济南沿路战场。
是时北军奈何不得铁铉把守的济南,大部队回撤,无形中为寻人添加了不少阻力,三保带着上百人西来,路上又颇经堵截,好几番恶战后,朱棣派来的亲兵几乎尽数阵亡。
无人保护,三保只得乔装改扮为商贩,雇来脚夫押着一门大箱,又购了上百把火铳一路往西北查看。
当接触到沙漠回部时,三保以其特殊身份得到了消息:云起与拓跋锋正在这一带逃亡。于是号召北回诸部,借了兵马,便打算闯进西北边防一探究竟。
三保一见云起,全身力量俱是使尽了般,哭道:“总算寻着小舅爷了。”
说着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来,跪倒便磕头,周围包着头巾的回兵又一并哗然,各个大声呱噪起来。
三保转身对部属狠狠骂了一句,那数百名回兵方纷纷跪下,大漠中跪了满地白衣战士,场面蔚为壮观。
“什么意思?”云起忙道:“行了没事,三保起来罢。”
“是小的错,小的顾着送信……没想到舅爷,小的该死!”
三保满脸是泪,大叫道:“小的该死啊!!”
说着便抬手要打自己耳光。
云起道:“好了别哭,早知你过来,我俩也不用东躲西藏的。”
话未完,马三保一头栽在地上,疲惫交加,竟是昏了。
云起心中涌起一股歉意,未料三保忠诚至此,自玳瑁戒一事后,他多少有点防着三保,如今这小厮没日没夜地寻找自己,多少令云起有点内疚。
“师哥会说回话?”云起问道。
“略懂。”拓跋锋谦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