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夜。
“殿下。”郑彦懒洋洋地过来,说,“明天就要动身了,早点洗洗睡了。”
蔡闫坐在案几后,面对堆叠起来的奏折,看了郑彦一眼,客气地答道:“郑卿先歇着吧。”
“还在等人呐?”郑彦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且口无遮拦,有时候蔡闫真想让武独把郑彦给毒死。
“等谁?”蔡闫笑着反问道,“我倒是没有要等的人,郑卿又是在等谁呢?”
“哦——那自然是等尸体了?”郑彦说ltdiv tads r”gtltdivgtlta 365books2222395” target=”_bnk”gt凰权狂后邪君宠ltagt。
蔡闫笑不出来了,脸色极其难看,郑彦便笑着说:“我见你四叔去,与他喝喝酒,殿下去不去?料想一时半会儿的,尸体也回不来。”
蔡闫只得僵硬地说:“郑卿说笑了。”
“明日就要大赦天下了。”郑彦拿着杯,摇了摇,说,“听说一班小兔崽子们,都得放出来,看来殿下相当有仁心呐。”
蔡闫又是一僵,敷衍地说:“罪不至死,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莫非郑卿对‘冯’,还有什么话说?”
郑彦笑吟吟地,上下打量蔡闫。
“你不像你爹。”郑彦说。
那一刻蔡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极其难看,仿佛已起了杀意,郑彦又懒洋洋地说:“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呐。”
“郑卿。”蔡闫的声音发着抖,仿佛带有按捺不住的愤怒,说,“回去歇着吧,祭日已过了,莫要再来招我,累。”
郑彦却不离去,反而在蔡闫案几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背对当朝储君,自言自语道:“这世上就是一个大染缸,与什么人走得近了,便会变成什么人。”
蔡闫生硬地说:“郑卿想说什么?让我提防‘冯’么?”
郑彦说:“冯的智计,确实险恶,不过都是阴谋,非是阳谋,还不到需要特别提防的地步。只是忽然想起了先帝。”
“世间万象,五彩缤纷,有太多的颜色,什么人在什么位置上,就会被染成那颜色;唯独先帝,又是另一种颜色。”说到这里时,郑彦起身,朝蔡闫笑道:“黑也好,白也好,先帝手持一把镇山河,始终不为所动,跟着他久了,竟是返璞归真,别的颜色都就此褪去,成了一张白纸,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窥见‘天道’的意思,唯愿殿下也记住这点。”
蔡闫一时间竟有点晃神,郑彦朝蔡闫微一躬身,不复先前醉态,袍襟扬起,施施然离去,余下蔡闫在殿内发呆。
秋风吹过,满庭落叶,宫内只剩下零星少许人,预备明日便动身启程。
李衍秋坐在厅内,望着庭院里的景色发呆,皇后牧锦之已随着牧家的迁徙队先走了,偌大一个皇宫,空空荡荡,颇有萧瑟之意,案前放着一碗药,已凉透了。
郑彦沿着走廊经过,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到李衍秋身边来坐下。
“喝!”郑彦拿着装酒的瓶,朝李衍秋示意,“我喝酒,你喝药。”
李衍秋拿着药碗,与郑彦稍稍碰了碰。
“刚从东宫过来?”李衍秋问。
“陛下的心肝,还在东宫批折子。”郑彦朝后靠,把背脊倚在矮榻边上,说,“看那模样,倒有几分像你,不像先帝。”
李家以武立国,代代相传,于礼数上倒是不甚苛刻,李衍秋待臣子们也是颇随意,郑彦身份特别,两人与其说是君臣,更不如说是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