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俊侠走到密道前,不片刻便听见了外面的交谈声。
牧旷达与韩滨沿路走来,身后跟随昌流君与武独,在走廊前投下了身影,走廊两侧则是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反派真绝色。
这一幕无比地似曾相识——那年的赵奎如今只是换成了另一名武将,而背后跟随着的,仍是武独与昌流君。
“该说的话都说了。”牧旷达道,“不该说的话,也都忍不住说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该说的话。”韩滨笑道,“有些事,总是得当面说开的。”
“我倒不是担心苏阀。”牧旷达说,“内阁从上到下,俱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内里全是蛀虫,假以时日,定将坍塌。我担心的,不是内阁,而是那一位。他若想动,此事可大可小,又有五公主在旁,实在难办。”
韩滨答道:“姚侯所倚仗的,不过也只是这点传下来的家底。此间事了后,看五公主之意,竟还是要留下摄政,不让他们尽快离开,事情不好办,牧相,我可不想与姚复杠上。”
“正是这么一说。”牧旷达答道,“但事成之前,既不能放他回去,也不能对他动手,必须把他扣在江州。”
若先发丧,再让姚复离开,扳倒蔡闫时姚复定会以勤王之名,率军赶来,如此便将增添不必要的对峙;若顺手除掉姚复,淮阴必反,谢宥的态度仍然未知,届时将两面受敌。
牧旷达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怀孕的妹妹,与未来说不清是男是女的孩子,以及盘踞江州的西川士族势力,居然仅靠着这点条件,就在手握重兵的姚复、谢宥与韩滨之间转圜,无异于空手套白狼。
郎俊侠听到模糊的对话,屏住呼吸。段岭试图搬起铜铸的长匣,却太重了。
“算了,走。”段岭把书信塞进怀中。
“走不了了。”郎俊侠答道。
段岭抬头望向通道入口,一声轻微的门响,伴随着牧旷达的吩咐。
“昌流君,你去看看磬儿与王山。”
突然一下室内静了。
韩滨的声音在头顶问道:“怎么?”
牧旷达没有说话,段岭心中暗道坏事了。
“没什么。”牧旷达答道。
上头一阵静谧,段岭心中一凛,但只是这么短短一瞬,牧旷达又恢复了交谈。
“本来费宏德来了,足可代替长聘,但我仍不能对他放心……”
那一静马上令段岭心中涌起近乎直觉性的判断——
果然牧旷达还是发现了,郎俊侠打开密道时,床铺被动过,以牧旷达的细心不难察觉,说不定还做了什么记号。
【他发现了。】段岭用手指在郎俊侠手心写道。
郎俊侠微微摇头,段岭又写:【相信我。】
他对牧旷达的语气太了解了,几乎可以预感到,现在牧旷达与他做着同样的事,正在朝韩滨暗示某些事。如果门响了的话……
下一刻,门又响了。
牧旷达的房中陷入短暂的安静,韩滨走了出去,叫了一名自己带来的卫士。
【他在调集人手,准备围捕咱们了。】段岭又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