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正?”鸿俊依稀想起,重明似乎也提过这个词,却忘了是在什么时候。
“要解答獬狱的一生,你得先清楚,蛟到底是什么。”裘永思解释道,与鸿俊协力用披风将龙王的脖颈处包扎好,鸿俊跃上它背脊,捆上披风,勉强完成。
龙王的脖颈仍在往外渗血,却说:“感觉好多了,我带你们过去罢。”
裘永思与鸿俊上了龙头,龙王便缓慢腾空而起,升上空中。
“蛟是什么?”鸿俊又问。
“蛟是龙力精魂所化。”龙王答道,“是虺,是爬虫,是蛇,是鱼,是一切承龙力而生,毕生只望成龙的水族。”
“龙力生蛟。”裘永思朝鸿俊解释道,“但蛟无法再生出蛟来,只能修炼为龙,而后才能有后代。”
裘永思解释后,鸿俊方明白,蛟与蛟间,是无法交|配生育的,传闻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那是因为龙性本淫,龙与龟交合便得赑屃,与巨鱼交|配便得鸱吻……龙子与蛟不同,仍同属“龙族”。
天地间以龙、凤为尊,龙族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其数量也极其稀少。蛟的诞生,则与龙的交|配无关,而是在龙死后,或沉于江湖,或寂于山海。随着龙的死亡,其生前所拥有的强大精魂未灭,便缓慢地散入山林与湖泊之中。
世间水族或能吸食这部分精魂,便将脱胎换骨,如同龙一般蜕去外壳,化作长蛇状的幼蛟,一旦迈过了这门槛,则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朝着修炼的尽头——化龙而努力。
但这力量是有代价的,化作蛟之后,便无法再通过与同族、异族交|配的方式诞下后代,只因蛟族本身就是残次者。
上古时,龙族曾是世间的霸主,然则龙与妖、龙与古代仙人,连场大战后,死去了大量的龙,蛟便也随着涌现,在神州兴风作浪。最终则是一位古仙人与龙族达成了协议,建起镇龙塔,并将蛟群尽数关了进来,而七大龙王也同意了这一协议,自愿进塔,承担看守之责。
“什么时候?”鸿俊问。
“很久了……”那龙王飞向远方的光柱,沉吟道,“在你们人间,应是大禹治水时。”
鸿俊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久,都已经是中古时代了。
“我听说,它们的刑期足有千年。”裘永思说。
“塔内一日,外界一年。”龙王又答道,“古仙人这么做,乃是希望凡尘中人能随着岁月光阴,修得越来越强,届时将不再惧怕塔中蛟龙为患。”
鸿俊已经算懵了,塔里一千年,那么人间该是数十万年的岁月,这么想来,确实已是非常遥远的事,想必到得那时,人族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那獬狱是怎么出生的呢?”鸿俊问。
“獬狱的出生,乃是一个意外。”龙王出神地说道。
群蛟被关进塔内后,事实上对塔内的光阴来说,也过不了多久——毕竟哪怕从大禹时期持续至今,仅数千年光阴,对镇龙塔中而言,只是十余年而已。镇龙塔成后,噎鸣成为全塔的最高执掌,守护着第九层。这条自天地初开时便已诞生的古老龙神,拥有着操纵时间的力量。
但唯一给它带来烦恼的,却也是时间。
在它的操纵之下,万物对时间流逝的感觉产生了变化,却唯有在它的身上,这时光是唯一不变的,也即塔内与塔外的时间等同。自建塔以来,噎鸣独居第九层,岁月一成不变,也即相当于过了数千年。
“那他好寂寞。”鸿俊说,不知为什么,却想起了独居曜金宫中的重明。
“嗯。”龙王说,“世间大多的麻烦,都是出在太闲上。闲着就容易生事。”
裘永思:“……”
于是噎鸣有时也会离开第九层,一路到第二层,再慢慢地走上去,他丈量每一寸土地,数清楚了整个镇龙塔里但凡有台阶的山、墓、碑、宫……到底有多少台阶,数树、数石头,正在它准备开始数沙子时,它认识了第五层森林中的一条蛟。
“那就是獬狱的娘?”裘永思问。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鸿俊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