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庆成笑吟吟道:“朕觉得,这说不定还不到最后一次交锋的时候。阿律司,你以为如何?”
唐鸿不禁心里打了个寒颤,这语气他熟得不能再熟,李庆成表面越是调侃,实则心里却是动了杀念,只怕今天一场血战难以避免。
阿律司冷冷道:“你叫李庆成。”
“大胆!”鹰奴们齐声吼道。
李庆成抬手,示意身后义愤填膺的侍卫们安静,策马在玉璧关前转了几个圈,望着马足下染着银辉,带着露水的草地,似在沉思。
“阿律司。”李庆成侧抬着头,瞥向他,说:“这第四次交锋,你我也不派兵打了,便单对单地来决胜负如何?我派一人与你对战。”
唐鸿会意,马上吩咐人大声将李庆成的提议翻译成匈奴语喊了过去。
登时两军哗然。
阿律司道:“决出胜负以后又怎么样?”
李庆成道:“如果你赢了,前事不究,翻海戟还你,我大虞军队全部退回玉璧关后,终我一生,中原人不出塞半步。如果你输了,什么也不用做,撤军回黑河,准备来日两国的交战,朕只要你带一句话回去给沫沫贴摩儿公主。”
阿律司道:“什么话!”
李庆成眉毛一扬:“你不会输的,不是么?”
阿律司沉默了,匈奴人向来崇拜武力强者,当年枫关一战心生轻敌之念,以致被利剑砍下手臂,更丢失了匈奴一族的神兵,乃至在所有酋长面前成了耻辱,一直抬不起头。
而如今李庆成斗胆搦战,阿律司若再不答允,只怕己方士气便要跌到谷底。
阿律司:“你派谁。”
李庆成:“张慕。”
张慕策马出外,李庆成道:“你丢了一只手,他也让你一只手,张慕,把你的右手绑上。”
张慕漫不经心地抽出绳,将右手绑在腰间。
那一下阿律司的血气登时上来了,怒吼道:“我是草原上的勇士!不须你中原蛮狗相让!”
李庆成笑道:“这样才公平,不是么?打不过的时候他自然会用右手。”
双方都是深吸一口气,张慕看着李庆成,眼中带着一丝询问之色。
李庆成低声道:“杀了他。”继而扬马退开,远远站在张慕身后。
大虞军擂起战鼓,咚、咚、咚三响。背后军士轰然助阵,
张慕低头一手牵着马缰,缰绳在左手背上轻轻绕了个圈。
“大虞上将军张慕成,向右匈奴王讨教。”张慕冷冷道。
西天一轮皎月,匈奴人齐声长喝。
阿律司策马出阵,倒提长戈,注视张慕。
张慕漠然抬头,那对眸子里充满了威胁与嗜战。
两方战鼓停。
张慕蓦然昂首,朝向夜空朗声长啸,那一啸清气长朗,绵延不绝,及至后来,充沛真气伴着啸声在天地间阵阵回荡,带着凄凉与孤寂之意。
啸声停。
阿律司吼道:“今日就将你——”
张慕双腿一夹马腹,单手一抖马缰,战马犹如离弦之箭直冲出去!
阿律司吼声戛然而止,倒拖长戈冲向两军阵中!
近三十万人屏息以对,五十步,三十步,唐鸿素知张慕武勇,然而上马入战却仍未拔刀,那是何等托大!
二十步,十步!
阿律司勃然爆喝,一柄长戈挑起月色,由身后抡起,朝张慕当头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