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在关中大肆屠杀无辜百姓,血祭上天。”朱序说:“杀了胡人、汉人六个村庄共计两千人,男女老少连着家中鸡犬,都不放过,更大战我大晋官兵,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抓住他。”
有关心灯之事,朱序现在是勉强信了,却带来一个新的问题:“你怎么会选上此人?”
陈星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会选中他?我也不知道啊!”
陈星被这么一说,顿时也忐忑起来,难不成眼前的闪光是自己的幻觉?
陈星接过名册,只见上头寥寥几行:项述,屠杀两千余名百姓,胡人悍将,猜测是名武官,归属部族不明……有这等事?
“我药都给他吃了,你现在告诉我他身上有几千条性命?”陈星道。
“我不是让你别放他出来吗?”朱序说:“你还是换一个吧。”
陈星道:“这能换吗?换不了吧!等等,这事儿我看还得……从长计议。待他康复后我再详细问问,万一冤枉了他呢?”
陈星心神不宁,匆匆转身离去,朱序眉头深锁,转向楼阁下,从城北府上眺往城墙外,远方密密麻麻,驻扎着北方秦国远道而来的大军。
同一时间,刺史府客房内,那男人蓦然一声深喘,性命回来了。
陈星回到房中,关上门,朝门外看了看,再回头看那男人,活了。怎么办?是不是还得掐死他?可别人说归说,总得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吧?而且这是我的护法!陈星已经把这个叫项述的男人当成了“我的东西”,不能掐死。
当下决定,待他能开口说话再问他。于是陈星要来一盆热水,给他擦拭身体。
“你叫项述?”陈星观察男人脸庞,喃喃道:“胡人?”
男人高鼻深目,五官轮廓分明,脸庞因瘦削更显凹陷,足足半年髭发未剃,头发虬结杂乱,全身伤痕累累,都是旧伤。
陈星只能简单把他擦拭,余下只得待他恢复后,再令自己洗干净。擦过他的身体时,发现这人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长脚长,脚掌大且两腿看似健壮有力。
我家护法看样子就很能打架,陈星很满意。
陈星从药包抽出一根银针,扎入他腰间穴道,那男人蓦然睁开双眼。
陈星马上朝后稍让了一让,抽针凑到鼻前闻。
“你中过毒。”陈星试探着说:“我给你服下了还魂丹,六个时辰内,你不能动,也说不了话。明天晚上这时候,你的身体将一切恢复正常,届时吃点东西,就能慢慢恢复。”
男人睁着双眼,注视陈星,一双眸子却十分明亮,只是带着野兽般的危险眼神,陈星稍稍侧头,皱眉,脑海中正想着左护法所言。
“你是被心灯选中的。”陈星说:“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护法武神了,我是大驱魔师,名叫陈星,字天驰。不过我听说你……杀了不少人?是真是假?”
“不管你从前做了什么。”陈星想了想,勉强道:“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再过几天,城若破了,也活不成,这个总归是知道的吧?你可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男人说不出话,双眼转向别处,陈星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稍稍掖好些,寻思着是不是连人带被褥先来个五花大绑,免得这人是个杀人狂,药力一过瞬间暴起,不太好控制。若当真如此,想来自己就是首位被自己护法杀掉的驱魔师,实在太蠢了。
但想来想去,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人看外貌也不像疯狗,理应不会手刃恩人才对……陈星打了个呵欠,实在困得不行,坐在桌畔,趴在桌上,侧头看他。
半月前离开华山,跋山涉水来到襄阳,外头全是围城的秦军,光是进城就花了不小力气,连日担心受怕,还得想个办法尽快离开,陈星实在太累了,甚至提不起力气找绳子绑这名唤项述的男人,本想稍作小憩,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巨响顿时将陈星惊醒。
“秦军攻城了——”
“城破了——”
陈星睡得迷迷糊糊,直起身,外头巨响声,哭声,喊声,厮杀声顿时响成一片。
不会吧,这么巧?陈星马上起身出外,只听喊打喊杀声已进了院内,一枚火罐从头顶掠过,砸在刺史府屋顶上,爆出烈焰,再出门时,蓦然瞥见街上男女被烈焰焚烧,在火焰中狂舞乱窜,冲了出来。
“城破了!”一名兵士冲进来,喊道:“快走!刺史到城南去了!在那里对敌!走!别耽搁了!”
刺史府坐落于北面,城墙一破,此地便首当其冲,遭到骑兵轮番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