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母仙号何称,而阁下又是何人之后?" 李婧司听闻此言,瞬间精神焕发,毕竟不经意间救下的人竟与峨眉仙宗有所牵连,唯有她这样的赤子之心才会对他人的言语全然相信。
然而,墨林所言确是实情。
想当年初离不周仙峰,在山脚下的马厩,他曾向看守马匹的大汉提及峨眉之事。原本下山只为寻亲访师以及救治一只患病的灵猫,却不料踏入俗世纷争后,命运便已不再由自己掌控。
"关于家母的名讳,我并未得师尊相告,我名唤墨林,乃是一名云游四海、于不周仙峰修炼的散仙道士。" 说完,墨林朝下方望去,却不由得为之震惊——身影无踪,仅余两团野火燃烧,还有两只被焚烧殆尽、形似仙鹤的面具!
"此情此景,何解?" 墨林紧锁眉头,目光疑惑地投向李婧司。
"稽查司的弟子常备火石,一旦面临生死或是被捕之际便会引火自焚,故至今未曾有一人泄露其真实身份。" 李婧司回道,对墨林并无丝毫隐瞒之意。然而在她眼中,这位不会武技、逃命时狼狈不堪的小道士,实在无法引起她的警觉。
"稽查司?可是哪一国的组织?又担负何种职责?" 墨林此前尚未听过这个名称,当下对李婧司的态度也变得更为郑重。
"稽查司不属于任何一国势力,其来历、行踪及目标皆如同幽灵般神秘莫测,行走世间,纠察人间不平之事。这些都是我师尊口述所知,其余详情则一无所悉。" 李婧司轻声细语地回答。
"其中必有隐情。稽查司之事,即便中都府道门千字辈的大师兄公羊千循,乃至儒门狂士文般若亦不曾听说过,为何你这位峨眉弟子却能得知?" 墨林微蹙眉头问道。
面对墨林的质疑,李婧司并未显得紧张,神情坚定之余脸上仍略带羞涩:"如你所见,稽查司行事低调,若非他们与我们峨眉之间有所关联,我也不会知晓此事。至于用笛音制衡稽查司的方法,乃是门中代代相传的秘术,不过具体的因果关系我却不得而知。"
听到这里,墨林显然仍有疑虑,李婧司则指向下方那两只仙鹤面具:"我们峨眉仙宗视仙鹤为尊贵象征,而稽查司以仙鹤形象行事,无疑是玷污峨眉之名,多年来我宗对其深恶痛绝,遇之必除。即便今日未遇见你,我也必定会出手斩杀那些人。"
谈及杀伐之事,李婧司显然不在行。她手握峨眉刺,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低头轻轻擦拭,口中默念着门派中的教诲。
"峨眉宗如今屡次派遣稽查司追杀我这无名修士,难道也是因察觉到我身世与峨眉宗有所牵连不成?"
墨林双臂抱膝,下巴埋于其中,目光半阖,脑海中却已演绎出无数可能。
"你若了解你母亲的身份,此事在门派之中倒也容易查证,并无需急躁。" 李婧司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沉静,她素来恬静寡言,但此刻与墨林这般男女独坐,不禁感到一丝微妙的尴尬。
"关键是我自己尚且不知晓,故此还需寻得我那位失踪已久的师父。姑娘,你今日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若将来有任何需我相助之事,只需持此灵笔前来寻找我即可,不必认为我在夸大其词。毕竟在某些特殊时刻,自我感觉还是颇有些作用的。"
墨林话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李婧司则略显困惑地接过他递来的法笔,随口回应道:"我只是恰巧救了你,再加上我刚下山,一直在师兄师姐们的陪伴下行动。你最好快些离开吧,一旦被我姐姐发现,她恐怕会让你处境艰难。"
言毕,李婧司身形一闪,从屋檐跃下,未曾回头再看墨林一眼,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这次短暂的相遇让墨林略感茫然,他在生死边缘又一次糊里糊涂地绕了一遭。然而此刻,他的眉头紧锁,视线聚焦在远处那座深邃的城门之上,心中涌现出了更为复杂的情绪。
"峨眉宗涉足青阳,必定意在插足陵阳的动荡。如今敌友不明,真是让人忧虑不已。"
墨林低声自语,尚未将话说完,便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积雪。天空中,清冷的雪花仍旧飘落不止,他仰首看向寂静如死一般的青阳城,突然忆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神情也随之转为了凄楚。
紧接着,青衫道士对着李婧司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喊:"姑娘!我下不了屋顶啊!在这上面冻一夜的话会染上风寒呐!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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