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不清太子爷这是站起来了,还是用桌子借力,也不敢乱猜,随后就看到秦砚北解开西装纽扣扯下,罩在云织身上。
云织腰上混乱的血印被盖住,深黑色的西装长度遮臀,更显得她细骨伶仃,白皙易折。
秦砚北盯着她,把她睫毛上急出来的一点水雾抹掉,粘在指腹上,他用力握住,按着她后颈让她转过身,朝助理轻推了一下。
“带云小姐回南山院,”他视线灼灼勾在她披着自己西装的背影上,“让她等我回家,别出去。”
他沉声说:“织织,快下雨了,在家不要动,我很快就回去,不管你想说什么,到时候我给你机会说。”
云织朝助理的方向一踉跄,心也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眼里含着复杂情绪,回头看了秦砚北一眼。
他还靠在那,背后就是灰沉沉的落地窗,手垂在身边,暗红血迹让人心惊肉跳,但他意识非常清醒,没有病情发作的表现。
他是理智的。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如果她现在马上整理,该砍的尽快砍断,趁着彼此还没捅破窗户纸,是不是来得及让秦砚北回到正常轨迹上!
不要再刺激他,她要做的是快点离开这栋大楼,回去收拾东西,他的腿好了,代表她计划里的报恩已经结束,她真的该走了。
云织收回目光,有些机械地往前走,秦砚北在身后说:“带她走公共电梯,从中心区过。”
云织一惊,这什么意思,要让她跟着他的贴身助理,从秦氏集团大楼里明目张胆走过去?他是要给别人昭示什么?!
“……秦砚北!”
“听话,”秦砚北眼角赤红,唇边往起抬了抬,“按我说的做。”
云织知道不能跟他争辩,当务之急是马上走,留的越久,发展就越不可控,趁还来得及……
她没再说话,揪住西装边沿,硬着头皮跟助理走出办公室。
门应声关闭落锁,遥控解除一切指纹指令,房间里还有云织留下来的气息,像抚慰,更像引人粉身碎骨的剧毒。
秦砚北指骨发白,抓过桌角那叠在云织进门前紧急传真过来的资料。
当年桐县的爆炸火灾现场,一支救援队赶赴营救,在云织的相关记录里,登记着两个当时参与救她的成员,详细情况都在这些纸上。
打印纸在他手里攥出褶皱。
马不停蹄去追根溯源的肖瑞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整合拿到的信息,严肃说:“砚北,跟你想的一样,当年的事确实有隐情,两个救援队成员我们都找到了,一开始两个人都不说,到后来还算配合,承认云织不是他们救的。”
“当年事故的地点靠近山里,路程远,救援队赶到的时候状况已经很惨烈,死伤不少,云织是被别人提前救出来才幸免于难。”
“但是救她的人不愿意留名,为了避免麻烦,也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到最后官方统计数据的时候,就把云织安排到了他们两个的名下,这几年他们也从没往外说过。”
“至于真正救云织的人……”
秦砚北的手机扔在桌上,通话时间在屏幕上一分一秒累加,他像站在万丈深渊的薄薄冰层上面,脚下尽是裂纹,寒意冲进骨头里肆虐。
“说。”
肖瑞跟秦砚北好几年,极少有这种迟疑吞吐的时候,他深呼吸一下,低声说:“其中一个人对真相完全不知道,另一个亲眼见过那个人,据他描述,性别男,年轻清秀,不清楚具体叫什么,但现场听过他跟别人说姓江。”
两句描述,一个姓,骤然把万斤枷锁压在秦砚北身上。
他牙关咬紧。
肖瑞顿了顿:“他还拍过一张照片,有点模糊,但能够辨认里面的人,当时是夏天,那人穿短袖,手肘的位置被烧伤了一块。”